越野車穿梭過各式教學(xué)樓方向一打拐入條綠蔭交蓋的長道,剎那所有喧囂鬧語如潮水般褪去,遙遠(yuǎn)得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只余下秋蟬貼著樹聲聲不歇的聒噪。
擱平時,沈元一定精神抖擻地點評下這處布陣人的手法。今天不行,刺激太大,人縮在后座陰郁得能擰出盆水。
剎車一踩,越野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诹藯澕t磚小樓前,葉汲拔了車鑰匙,腳一勾將門踢上,兩指夾下墨鏡,較常人更為深邃高挺的眉眼深沉地看著紅磚小樓:“我打心眼里佩服找到這地當(dāng)辦公樓的人,真他媽有品位,依我看干脆設(shè)在八寶山陵園里不是更有氣氛”
小樓是上個世紀(jì)初的建筑,步蕨估計和燕大的校史有得一拼,葉汲的話糙但這樓確實陰氣濃郁得過了頭,九月份秋老虎還張牙舞爪在,他們站在樓外森森寒意順著小腿肚向上爬。
“地下埋著東西。”步蕨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灰色石板,歷經(jīng)百年歲月侵蝕表面坑坑洼洼辨別不出原來模樣。灰撲撲的鞋尖碾了一碾,重重塵垢下的板面竟露出清晰的流暢線條,云水相連,山巒疊起,四方勾著一圈密密麻麻的咒文,步蕨只看了一眼,“鎮(zhèn)邪的。”
葉汲聞言扭過頭來看了看他,那一眼里閃過的東西誰也沒看清。
沈元聽了收起別扭蹲在地上研究,疑惑地叨咕著:“鎮(zhèn)邪的咒文有八百我起碼見過七百九十九,這種從來沒見過啊。”
話音未落屁股被人不輕不重踢了一腳,虧得他下盤功夫扎得穩(wěn)沒一頭栽了個狗吃屎,踢人的還頤指氣使地吆喝了句:“好狗不擋道。”
沈元勃然大怒,前仇舊怨攢在一起轟地炸了,擼起袖子就要開干:“姓葉的咱兩今天第一次見面你這明槍暗箭地就沖我來了,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葉汲鼻腔里哼哼兩聲,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雙臂環(huán)在胸前沖他一笑:“誰讓你姓沈呢”
“可真夠賤的,”二樓趴出道艷麗身影,青色旗袍凹凸有致,梨花短燙下煙視媚行的一雙眼,長長的煙桿點著飽滿誘人的唇珠,“三大爺,這么多年您這德行一點都沒變啊。”
葉汲眼皮兒都沒撩,焦躁地拉了拉領(lǐng)口:“真是牛鬼神蛇都給找來了,搭臺唱戲呢。”
窗口又探出個人頭,謹(jǐn)慎地和旁邊的美女保持距離,朝著步蕨他們揮揮手:“葉哥,步知觀人到得差不多了,你們快上來吧。”
美人紅唇一掀吐出個輕飄飄的煙圈,勾人的目光依次滑過在步蕨身上頓了頓,沖他拋了個媚眼,扭過蛇腰婷婷裊裊地離開了窗口。
美色迷人,沈元緩過神不可置信地問步蕨:“這他大侄女”
步蕨遲疑了一下,看看葉汲小聲說:“是不太像。”
葉汲冷冷笑了笑:“這要我侄女,擱娘胎里我就給掐死了。”
步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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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里的格局比外邊看上去開闊許多,一樓的幾間辦公室直接打通連成了個極為敞亮的通間,辦公桌三三兩兩地散步著還沒布置好。二樓有食堂,健身房,會議室位于走廊盡頭,半掩的門內(nèi)傳來熱熱鬧鬧的人聲。
葉汲他們推門而入,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頭看來,倚坐在桌沿和人打趣的美人挑起煙桿撥了撥卷發(fā),先笑開了:“喲,人這不是到齊了嗎會可以開了吧,我晚上還約了人打牌呢。”
竭力遠(yuǎn)離她胸前殺器的陸和如蒙大赦趕緊拉開椅子離得八丈遠(yuǎn),熱情地招呼著:“來來來,大家都坐。你們中有的人應(yīng)該認(rèn)識,畢竟同是修行中人,但頭次碰面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吧。”陸和靦腆地將黑框眼鏡向上推了推,“先由我開始,我叫陸和,第四辦公室副主任,今天這會本來該是劉杰主任主持的,但是前天他出了點意外在家養(yǎng)傷,目前由我暫時負(fù)責(zé)第四辦公室日常工作,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說完桌上安靜如雞,頭一次擔(dān)大梁的陸副主任緊張地捏出了一手汗,又忍不住想給自己循環(huán)播放道德經(jīng)了。
“陸副主任放心,職責(zé)所在我等自當(dāng)盡力。”步蕨善良地接過他的話,遞上臺階。
低頭戳戳戳不停的葉汲馬上反應(yīng)過來,也沒管陸和說了什么只管將巴掌拍得啪啪響:“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他一吱聲,整個場面活了過來,陸和長舒一口氣悄悄擦了擦手:“接下來,那就葉副團(tuán)”
葉汲指下大殺四方,謙虛地推開:“我只是個當(dāng)兵的粗人,真算起來只有半只腳跨在你們道門里,還是先由步知觀開始吧。”
旗袍美人把玩著煙桿,意外地看了葉汲一眼,又看向面白皮嫩的步蕨,唇角翹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被
點名的步蕨也意外地看向身邊的葉汲,葉汲卻沒看他重新低頭奮戰(zhàn)在游戲第一線,步蕨臉微微一黑,在陸和期期艾艾的眼神里無奈地開口:“我是步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