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滴水銀運行軌跡太過詭秘,走的不是直線,也不是曲線,更像是海水深處的那些游魚,倏乎在前,然后陡然后轉(zhuǎn),根本無法猜測。
待到了老者面前,水銀變化,化成了一把劍。
水銀的劍。
一把劍刺向了老者。
遼國國師似乎也沒有想到,陸云抵擋住他御劍術(shù)的同時,還能夠以汞為劍,借助地勢反殺而來,蹙眉更深,精神力疾出,于身前三尺之地險之又險地?fù)踝Ψ降膭Α?
只聽得一聲極輕的聲音,遼國國師肩頭的衣服,被撕開了一道小口。
只是撕開了一個小口,水銀便沒了任何攻擊力。
但這道裂口雖然很不起眼,卻說明老者輸了半招。
老者終于怒了。
遼國國師看著高高在上的陸云,臉上的神情漸凝,不是得見大敵的凝重,而是情緒寒冷如霜,殺意如風(fēng)雪漸凝。
“愚蠢的人啊,激怒了我,必將承受長生天的怒火!”
老者的面色,突兀從憤怒變得虔誠無比,似乎是忠誠的信徒在對上天祈禱,渴求獲得力量。
老者是遼國的國師,也是遼國的祭司,他信奉的是長生天。
他相信長生天能夠為他帶來力量,無比恐怖的力量……
按理說,陸云本應(yīng)該對著這一幕發(fā)笑。
一個人大吼一聲:“上天,給我力量吧”,難道上天還真的會給他力量?
這實在是再荒謬不過的事!
如果在以前,陸云也會覺得荒謬。
不過現(xiàn)在,他卻不覺得。
遼國的國師,既然用此種方式做殺手锏,又怎么會作假?
陸云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天上的朝陽,已經(jīng)移入了云層之后。
老者祈禱,伸手,一根手指指向天穹。
那根手指上空,生出了一輪朝陽。
光明慈悲而冷漠,溫柔而強大。
它普照世間,它無處不在。
跟隨它的必在光明里走,背棄它的必在黑暗里行,并將毀滅。
遼國國師的眼眸里晶瑩無比,蒼老的臉頰上滿是感動的淚水,喃喃顫聲說道:“感謝長生天賜予我力量?!?
云層外的朝陽驟然大威,一股磅礴的力量穿越虛空,直接灌注到他蒼老的身軀里。
這股沛然莫御,甚至應(yīng)該用燦爛輝煌來形容的龐大力量,就這樣從蒼穹之上落下,進入到人類的身軀里。
如果沒有任何經(jīng)驗或準(zhǔn)備,相對渺小而脆弱的人類身軀或許會直接被這股力量崩成無數(shù)碎裂的光片,或者惘然變成一個白癡。
但這種境遇,對于遼國祭司來說并不陌生,他曾經(jīng)領(lǐng)悟過長生天的啟示,他明白只需要全方位的敞開自己的心靈以及肉身,便能得到長生天賜予人類最珍貴的禮物,從而能夠利用這股不應(yīng)該在人間出現(xiàn)的力量。
高空之中,陸云的面色巨變。
如果說先前他還能與遼國國師抗衡,那么現(xiàn)在,遼國國師的力量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
似乎人力根本不能及……
陸云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若是等到遼國國師完全繼承這股力量,他必輸無疑。
便在陸云忍不住要出手之際,汴京城外,來了兩個人。
更確切的說,兩個人以及一頭毛驢。
一個老者。
一個中年人。
一頭小毛驢。
老者突然停了下來,看向汴京城高空,啞然失笑:“什么時候,大宋的天成了長生天?”
老者拂袖。
云層外朝陽滅。
皇城擂臺之上,遼國國師吐血。
他已然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