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亭臺樓閣,影壁綠水,到了世子所的書房。朱由崧坐在奢華無比的紫檀椅上,手中把玩著價值千金的狼毫筆,眼睛卻還在打量著書房中一切形似古董的寶貝。
“前世為了攢個首付沒日沒夜的加班,沒想到一轉(zhuǎn)眼就成了特權(quán)階級!皇親就是皇親啊,單單一個建在福王府中的世子所,雕梁畫棟的各類房舍一路走來怕是就有近三十余間,假山魚池、花園影壁樣樣不缺……嘖嘖,整個王府得有多大啊,這房產(chǎn)擱到后世得值多少錢啊?”朱由崧感慨著王府的富庶,心中卻生出莫名的懊惱和失落。
失落來自于他前世的記憶,雖然朱由崧的歷史學得不好,但是他還是知道這一切的富庶,都會在李自成攻破洛陽時煙消云散。自己那個日漸沉迷酒色的老爹,最后還被人家做了“福祿宴”,被農(nóng)民軍給吃了,人間慘劇啊……懊惱也是如此,他雖然知道些明末的歷史梗概,但是更詳細地就一無所知了,就“福祿宴”這事,還是無聊時逛貼吧看見的。作為一個穿越者,朱由崧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
他對明末的歷史了解的太少了,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歷史按照原來的軌跡發(fā)展,他會成為南明的第一任皇帝。說起明末歷史,朱由崧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跟“寧與友邦,不予家奴”的慈禧太后形成鮮明對比的的崇禎帝,這位老弟自掛煤山枝,算是應了那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朱由崧對明末清初的歷史不甚了解,也不是一個民族主義者,甚至可以說因為現(xiàn)代影視劇的影響,他對清朝前期的統(tǒng)治者還頗為好感。雖然常在論壇看見什么清軍入關后制造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我華夏男兒自此剃發(fā)易服,為人牛馬……但那些事在朱由崧看來就像是歷史的塵埃,不管是誰掃出來都會弄得滿屋的烏煙瘴氣。
猶記在大學宿舍里面喝酒,同住一屋的兄弟們就因為這事辯論起來了。宿舍老二是個明粉,開始聲稱只是學術(shù)討論,然后就喝多了,然后人喝多了嘴上就沒把門的,再然后就嗨了。老二說到激憤處毫不顧忌同住一個宿舍的滿族老五,大罵韃子誤國,滿漢不兩立,最后好像還從民族歷史矛盾跨越到了人身攻擊……
最后怎么收場的自己喝多了忘記了,只記得第二天倆人都是頂著熊貓眼去上的課。這件事倒沒有在兩人之間造成隔閡,畢業(yè)那天無意間說起了這事,結(jié)果當天他們倆人你一杯我一杯,鼻涕眼淚地喝得最多。
朱由崧?lián)u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舊事,不過也得謝謝老二這個明粉了,要不是他常在宿舍里喋喋不休地哀嚎大明不爭氣,就自己這樣一個連祖宗謚號都背不全的不肖子孫,對明末的歷史那真的是兩眼一抹黑。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句話是有道理的,朱由崧身前的書案上平鋪著一張宣紙,他要把自己記憶里還記得的明朝末年的知識寫出來。可是作為光榮的穿越一族,朱由崧的歷史學得并不好,咬著筆頭想了半天,那張面積頗大的宣紙上只有寥寥的幾個人名。
朱由崧望著那張雪白的宣紙,懊惱地嘆了口氣,對于明末的歷史,根本就用不著筆記,幾句話就能把腦子里的話掏空: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老弟上吊自殺,吳三桂為了陳圓圓打開了山海關,然后大明沒堅持幾年就沒了……朱由崧以手撫額,十分懊悔地想道:“書到用時方恨少,奶奶的,以前在老二講明朝歷史的時候,我怎么就帶上耳機看電影了呢?”
大明完了,大清來了,現(xiàn)在身為朱家后人,朱由崧還真得有些慚愧。雖然他繼承了前身的記憶,但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完全融合,還是因為原本前身也壓根就不知道,他現(xiàn)在連朱家的老祖宗的名字都背不全,對清朝的皇帝倒是能說個八九不離十。
朱由崧把手中的毛筆一扔,氣呼呼地嘟囔道:“不寫了,都特么地怪現(xiàn)在的電視劇,老子看著《還珠格格》、《康熙微服私訪記》長大的人,認識清朝的皇帝多些有問題嗎?隨便拎個人出來,他清朝的歷史知道的肯定也比明朝的詳細!你問問他們看過《鹿鼎記》沒有?看過《宰相劉羅鍋》沒有?看過《鐵齒銅牙紀曉嵐》沒有?看過《甄嬛傳》沒有?看過……滿銀幕的都是鞭子戲,不知道明朝的歷史,怪我咯?還有前身朱由崧這個犢子,自己的親祖宗都記不全,人家都沒內(nèi)疚,整天就知道喝酒泡妞,我這么一個穿越來的便宜子孫內(nèi)疚什么?”
提起不肖子孫,朱由崧又趕緊把毛筆撿起來,在紙上加了一個人名,孫元化。這位牛人也不知道死沒死,看軍事論壇的時候有一個帖子專門介紹他的,聽說他是明朝的火炮專家啊,這個人才得弄過來。既然要種田,就得好好準備準備,可不能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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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朱由崧又想了半天,也沒有再在宣紙上寫出半個字,心中便有些躁動不安:“事情不急在一時,先玩?zhèn)€十天半個月的再說吧?我現(xiàn)在可是大明福王世子,不去見識見識封建社會皇親國戚的奢靡生活,那豈不是虧大發(fā)了?”難以靜下心來的朱由崧站起身抻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外間跪著一人,再一細瞅,原來是自己領回來的蘭兒。
此刻的蘭兒低垂著腦袋,雙手撐在膝上,雖然身子搖搖欲墜,仍然恭恭敬敬地跪在外屋。朱由崧暗道一聲該死,幾步趕了過去心疼道:“你傻啦,怎么還在這兒,我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蘭兒咬著嘴唇有些倔強地說道:“世子失儀,乃是奴婢之過,請世子責罰。”說著雙手伏地,向朱由崧恭敬地磕了一個頭。蘭兒有些死心眼兒,她認為自己做錯了事,如果沒有受到懲罰便沒事人一樣的下去,那她就會寢食難安了。況且受刑的人那么多,世子唯獨把她一人拎出來,初時還以為等著自己的是什么閻羅地獄。到了書房,世子只吩咐了一聲,就沒了下文,巨大的心理落差,竟然讓她心中升起莫名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