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嫁入梅家一十六年,未曾有孕,府中三子皆為妾氏所出。梅四小姐出生的那一年,正值朝中變故橫生,梅老爺不但免于災禍,還被晉為一品太傅,官運亨通。老來得女,夫人甚是歡喜,梅府上下也認定這四小姐乃祥瑞之人,對其疼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
今日,梅府有客來訪,來人言稱自己來自宣城白家。舉國上下,幾乎無一不曉宣城白家商霸天下,富可敵國,白家二公子更是美名滿城,成了城內(nèi)所有待嫁女兒們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人選。可巧的是,梅大少爺兩年前入了宣城為官,與白老爺一見如故,便自作主張?zhí)孀约宜拿煤桶准医Y(jié)了門親,說是待四妹長至二八芳齡,就嫁于白家二公子為妻。
“梅大人,梅夫人,實不相瞞,今日我實是受白老夫人所托,前來退婚的。”
“退婚”梅老爺和梅夫人俱是一愣,好歹他們梅家世代為官,堪稱書香門第,與富甲一方的白家亦可算是門當戶對,與之結(jié)親并非高攀。
“正是退婚,老夫人說了,白家家規(guī)甚嚴,正所謂長幼有序,不相逾越也。現(xiàn)如今眼見婚期將至,而大少爺卻遲遲未有娶妻,所以二少爺自不能先行嫁娶”
“退婚之事,有損門楣,既是白家家規(guī)在先,倒不如讓你們家大公子趁早娶親。”梅殿方蹙起眉頭,寬袖一拂,打斷了他。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家大少爺常年在外,脾氣甚倔,連老爺都拿他無法,老夫人又不想因此而耽擱了您家閨女,是以才會出此下策。”
“既有婚約在前,我們自當守約,若是一年半載,我家香兒還是等得的。若是時間久了,我們梅家自會遣人商討退婚之事,暫還不勞你們費心。”
“這”來人很是為難。
“不必多說了,你此番回去,就將我剛才說的轉(zhuǎn)告白家吧。來人,送客。”
待人走遠,梅殿方哼了一聲,梅夫人扶了扶一絲不茍的發(fā)髻,開口道:“老爺剛才說得甚妙,白家當真是欺人太甚也,若真要退婚,也該我們香兒退了他們才是,豈有他們來退之理。”
梅香在房內(nèi)見鳳環(huán)垮著個臉,笑道:“喂,怎么讓你去聽個壁角也能聽得愁云慘淡你可聽到剛才來的到底是何人”
“是宣城白家的人。”
“白家莫非是來下聘的”
“非也,是來退婚的。”
“什么退婚”梅香一驚,不自覺地將音量提高了八度,看到鳳環(huán)輕輕點了點頭,忍不住抱怨道,“我就說爹爹當初沒將我的名字取好,梅香梅香,這名字實在忒俗,乍一聽就像是青樓里出來的姑娘,難怪人家白家要遣人來退婚了。”
“應(yīng)該和名字沒有關(guān)系,我聽那人道”鳳環(huán)一五一十地將剛才所聞?wù)f與了梅香聽,說完還不忘感慨,“忒可惜了,年前我還特地替小姐去打聽了那白家二公子,真真是翩翩俗世佳公子一枚,好在老爺還沒應(yīng),只說讓小姐再等上個一年半載。”
梅香沒有接話,暗自思忖了一會兒,忽而開口道:“不行。”
“什么不行”鳳環(huán)不解。
“試想想,若真如你所說,那城內(nèi)城外摩拳擦掌意欲嫁入豪門的姑娘們定是數(shù)不勝數(shù),我若是坐以待斃,豈不就是將到手的金龜婿拱手相讓嗎”
“小姐說得在理,那您的意思是去宣城找二公子”
“當然不是,二娘說了女兒家得矜持,所以我有更好的辦法,小環(huán),你快去幫我打聽打聽白家大少爺現(xiàn)在何處”
在梅香看來,鳳環(huán)這丫頭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僅是個聽壁角的好苗子,還是一塊做私人偵探的好料。上至皇上晚上招了哪個妃嬪共寢,下至鄰村哪戶人家丟了雞鴨,只須她出去轉(zhuǎn)悠一圈,定能叫她悉數(shù)掌握。
可不就是,梅香趕了三天三夜的路,果然在寧州城里找到了鳳環(huán)所說的那家白麓書院。
她遠遠就望見學府門口排了長隊,眼看就要排到前街,粗粗一看,十有八九都是些年輕姑娘,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著有的沒的。學府的門忽然從里面打開,原先鬧哄的場面瞬時安靜了下來,姑娘們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望了過去。
“大家把帶來的東西都放下吧,明日午時再來此處取走便是,你們放心,保證個個都有份。”那管事的姑娘與梅香一般年紀,柳眉粉腮,很是嬌俏,辦起事來卻是干凈利落,只一會兒的功夫,門外的人就已經(jīng)散盡了。
“咦,你怎么還不走,東西放下了沒有”
“姑娘,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叫梅香,雖然不知道剛才那些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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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來此,但我今日來此是為了見白若梧一面,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