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向是個言出必行,說到做到的人,他既然說要給我選給最可意的,那就一定得是個最“可意”的人才成。
可惜他卻沒說是選個我最“可意”的,還是選個他最“可意”的。
于是到了今日,這駙馬選拔賽都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快有三月之久,眼瞅著都要搞成全國青年英才展覽會了,父親那里竟還沒挑著一個最“可意”的。
簡單一句話:凡是我看不上的,他也看不上;凡是我瞧上的,他更瞧不上
據(jù)說,大皇兄愁得頭發(fā)都白了幾根,若不是我那幾個侄兒都還實在太小,挑不起江山這負(fù)擔(dān)子,大皇兄早就學(xué)父親那樣假死退位,撂挑子不干了。
我思緒飄得太遠(yuǎn),精神頭難免就有些不夠用。
瑋元長公主還對著我噓寒問暖,見我聽得不甚專心,便又要開始給我上公主思想品德教育課。我一看要壞事,趕緊在前頭就截住了她的話,叫道:“哎呀,大姐,我都差點忘了,我昨日應(yīng)了母親今天要過去陪她用午膳的,這會子怕是要晚了,我得趕緊過去。”
我一面說著,一面從榻上爬了下來,連看都不敢多看瑋元長公主一眼,帶著鎖香緊著往外走。
瑋元長公主跟在后面,恨鐵不成鋼地喊:“慢著點走,注意公主的儀態(tài)”
我只裝沒聽到,一溜小跑地往母親宮里趕。
瑋元長公主在后面追著我不放,可她講究的是行不動裙,鐵定不能追上我,于是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我遠(yuǎn)遠(yuǎn)落在了后面。
母親宮中尚未傳膳,趙王妃正坐在椅子上哭鼻子抹淚,對著母親抱怨趙王為老不尊。
見我進(jìn)門,趙王妃立時收了淚,一臉笑地拉著我細(xì)看,又對母親說道:“娘娘,還是小公主相貌性子最隨了您,臣妾瞧著,竟和娘娘年輕的時候有九分的像”
母親不以為意地笑笑,叫我坐在一邊歇口氣,又吩咐人給我倒些溫水來喝。
趙王妃轉(zhuǎn)回頭去,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眨眼間那眼淚就又下來了,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xù)哭訴道:“他那個老東西,我不過是一晚上沒叫他進(jìn)門,他就找個狐貍精來氣我,還說什么要納妾”
母親勸她:“你和趙王這么多年夫妻,兒子孫子都一大幫了,年少時他不曾沾花惹草,到老了又怎么會納妾呢,不過就是故意氣氣你罷了。”
趙王妃用帕子抹著眼淚,恨恨說道:“我看他就是想要氣死了我好娶新的,哼我偏不叫他如意,娘娘,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母親一副頭大模樣,偷偷地給我使眼色。
我與母親向來心有靈犀,見狀忙問道:“母親,午膳都備好了嗎剛才遇到父親,他說一會兒要過來用膳。”
趙王妃曾是母親的貼身侍女,不知怎地得罪過父親,聽說當(dāng)年父親還曾下旨要賜死她,多虧了母親拼力救護(hù),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不過從那以后,趙王妃就十分懼怕父親了。
果然,她一聽說父親要來,趕緊收了眼淚從椅上起身,說道:“臣妾忽然記起來家里還有事,得先告辭了,改日再過來給娘娘問安。”
說完就火燎屁股一般地走了。
我瞧得驚愕,忍不住問母親:“她怎地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哭笑之間轉(zhuǎn)換地如此自然順暢呢”
母親嘆了口氣,發(fā)自肺腑地感嘆道:“這是她自小的本事,現(xiàn)如今功力愈發(fā)地爐火純青了。”
我與母親不約而同地擦了擦額頭,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笑了,母親便又問我道:“可挑著滿意的人了”
我搖了搖頭,“夠俊美的不夠英武,夠英武的不夠文雅,夠文雅的卻又多了點酸氣。唉怎么挑都沒有一個能夠叫父親瞧著順眼的。”
母親嘖嘖了兩聲,“這般挑剔,你父親到底想找個什么樣子的”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樣的青年才俊才能入了父親的眼。
我十分擔(dān)憂地問母親:“母親,我不會嫁不出去吧”
母親笑了笑,安慰我道:“不會的,你年紀(jì)又不大,反正也不著急,就慢慢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