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
但是喜歡薄熒的只有一只貓。
白手套長胖了,薄熒把它撿回來的時候還只有手掌那么大,瘦得皮包骨頭,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長得油光水滑,個子倒沒有長多少。食堂的阿姨見著它就寶貝、寶貝地叫,夸獎它昨天又抓了多少只老鼠。
福利院的大家都很喜歡白手套,但是白手套見到他們都是冷冷地、高傲地,像一只不近人情的貓。沒有人知道,它會像一只寵物貓一樣舔舐薄熒的手掌心,用身體輕輕摩擦薄熒的腳腕。
薄熒很喜歡它,因為她是這只貓最喜歡的人,世界上人那么多,但是薄熒只在一只貓的心中有著“最”的地位。
陳厚打開教職工休息室的門時,看見的就是薄熒蹲在白手套面前撫摸它腦袋的場景。
“來看白手套”陳厚一如既往地溫和笑道。
薄熒沒有料到這個時間他會回來休息室,含糊嗯了一聲就朝門口走去。
“這么快就走了不多陪它玩玩”
“不了我走了。”薄熒沒有停頓,低著頭走出了休息室。
陳厚沒有攔她,臉上的微笑在薄熒走后多了絲陰冷。
當天晚上,陳厚將想要看白手套的屈瑤梅帶回了休息室。
“白手套真幸福啊,這么多人來看它,怪不得現(xiàn)在食量也越來越好了。”陳厚笑瞇瞇地看著和屈瑤梅玩的白手套。
“是嗎今天還有誰來看它啦”屈瑤梅笑得很開心。
“薄熒呀。”陳厚笑道:“白手套可喜歡她了,每次都喵喵叫著讓她摸,還舔她的手心”
屈瑤梅的笑容僵硬了,她的手本來在努力逗弄白手套希望能摸一摸它,現(xiàn)在她攥緊了手指收了回來。
“白手套還有這樣一面啊”屈瑤梅望著自顧自理毛的白手套說。
“對啊,因為白手套本來就是薄熒的貓嘛。”陳厚說。
可憐的天使流落凡間。
塵埃染上白瓷般的皮膚,寒冬凍裂了圣潔的唇瓣,無辜遭受著愚昧眾生施與的壓迫和斗爭。
她絕望,她彷徨。到最后,她會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這里,才是唯一能容納她的地方。
越接近年末,街上點綴的中國紅就越多,就連福利院里也有了過年的氣息,任院長不知找了哪里贊助了一箱煙花,分發(fā)給福利院里的孩子。環(huán)境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從第一個向薄熒投擲出煙花的孩子開始,煙花在福利院里就失去了本來的意義,每次出門上學,薄熒都要提心吊膽地走過內(nèi)院到大門的這段距離,提防著一個不注意就會扔向她的鞭炮。
她臉上的傷依然沒消,甚至嘴里的傷口都還在時不時地流血,福利院的護工在對她和屈瑤梅分別進行象征性的批評后,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