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們面面相覷,其中有幾位帶隊的干部,多少是有些法律底子的,知道秦海所言不虛。市政府的決議僅僅是一種行政決定,與法律完全是兩碼事。拿著一個決議就讓人家的工地停工,這種事情如果能夠得到對方的配合,當然也無所謂,但如果對方不配合,自己這邊還真沒有強制別人停工的權(quán)力。
張延秋從眾人的沉默中領(lǐng)悟到秦海或許是對的,不過,作為一名領(lǐng)導(dǎo)的身邊人,他有著捍衛(wèi)領(lǐng)導(dǎo)決心的本能。他放低了調(diào)子,對秦海小聲說道:“秦總,這件事情,可能程序上有點瑕疵,不過市委和市政府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你要知道,現(xiàn)在地方執(zhí)政強調(diào)的是穩(wěn)定壓倒一切,大秦RX項目已經(jīng)成為宜坪市不穩(wěn)定的因素之一,市里這樣做,也是出于壯士斷腕的考慮?!?
秦海道:“麻煩張主任回去轉(zhuǎn)告王市長、馬市長,他們想斷腕,我很佩服。不過,他們只有權(quán)力斷自己的腕,而不是斷我們大秦集團的腕。拿我們的利益做人情,我們是絕對不會答應(yīng)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張延秋也沒辦法了。他這次帶著市公安的刑警隊和防暴大隊來,原本是打算對工地采取一些強制手段,迫使工地停工的。但秦海的出現(xiàn),讓他無法執(zhí)行這個計劃了。秦海對王紅亮、馬牧原都可以如此不客氣,他一個小小的市府辦主任,哪敢造次。這本來就是神仙打架的事情,他這種根本沒有神格的小鬼,哪有資格去湊這份熱鬧。
想明白了這點,張延秋拼命地在臉上拼出一些笑容,對秦海說道:“秦總,我這就回去向王市長和馬市長匯報,具體該如何處理這件事,還得請他們做決策。我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其實就是幫領(lǐng)導(dǎo)跑腿打雜的,說難聽一點,就是一個宮里的太監(jiān),剛才的事情,您不必放在心上?!?
“呃……張主任客氣了,您……還是很有前途的?!?
秦??扌Σ坏茫荒懿粋惒活惖匕参恐鴱堁忧?。他不是沒見過低調(diào)的人,但這種直接把自己比喻為太監(jiān)的,他還是第一回碰見。嗯,想想,好像也不盡然,有些人在日常也會說諸如“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之類的自嘲話,其實也是把自己比成太監(jiān)了。這種事情不能深入去琢磨,就泛泛地理解一下表面意思就可以了。
張延秋帶著警察們離開了,段俊全把秦海等人領(lǐng)進工地,來到工程指揮部的辦公室。秦海向段俊全介紹了一下隨同他一道前來的肖偉浩以及國家電視臺的記者們,段俊全趕緊與眾人握手,不停地道著辛苦。剛才秦海與張延秋對壘的時候,肖偉浩等人都站在一旁觀看,沒有一個上前幫腔的,不過,國家電視臺的錄像師李鋒并沒有閑著,把他們雙方的對話過程都原原本本地錄下來了。
“真想不到,這些地方上的干部竟然這樣粗暴行政,一個政府辦公會議就能夠決定一個大項目的生死,實在是太霸道了。”女記者姜百怡憤憤不平地說道,她是個年輕記者,正是正義感爆棚的時候,今天的所見所聞已經(jīng)超出她的想象了。
“這種事太平常了?!崩钿h道,他比姜百怡的資歷深,見多識廣,對這種事情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他勸姜百怡道:“小姜,你多在地方上跑幾年就知道了。”
“可是,秦總他們一個項目投資上百億,他們說停就停了,這個損失誰來承擔?”姜百怡質(zhì)問道。
李鋒聳聳肩膀,道:“當然是秦總自己承擔了,還能是誰?”
肖偉浩嘻嘻笑道:“如果碰上個軟杮子,這個損失當然就是由業(yè)主方面來承擔了。不過,依我看,秦總可不是個軟杮子,郭曙清這回恐怕有苦頭要吃了?!?
秦海笑道:“肖局就別編排我了,我一向是以德服人的,不過,這位郭大官人,恐怕我是要見一見的,這么大的項目,他說停就停,這么有魄力的人,我還真是第一回聽說呢?!?
“秦總,您和郭書記會面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可以進行現(xiàn)場采訪啊,我想一定是精彩紛呈?”姜百怡心癢癢地請求道。
“這可不成?!鼻睾[了擺手,“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讓記者在場。不過,姜記者也不用泄氣,宜坪的事情沒那么容易解決,后面還有更精彩的事情,到時候你就等著看好戲吧?!?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