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那么多圈套?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見事不對還能束手待擒?”
宇文孝苦口婆心地說道:“淹死的人,多是會水的,懂不?不會水的人不輕易靠近危險,會水的反而麻痹大意!我就你一個女兒,不能不擔(dān)心你。”
“我平常都聽父親的話,但這次我要是見死不救,良心不安……要不爹隨我走一趟,反正就在長安城里不遠,救人要緊?!?
宇文孝嘆了一聲,跟著女兒走到院子門口。只見宇文姬細眉俏臉,性感朱唇,變成女人之后仿佛更加嫵|媚了。
就在這時,不幸的事發(fā)生了,宇文姬看見吉祥,竟然一眼就認出來了:“你不是那混賬人府里的狗腿子?”
吉祥心下立時“咯噔”一聲,心道:日|你老|母的,眼睛忒毒,老子一向低調(diào),怎么就記住老子了?
他隱隱覺得屁股有點疼了,二十大板??!郎君可是說到做到的人,賞罰絕不含糊,說是二十大板絕不會是十九大板!娘的,早知道不該傻得自己要求二十板……
吉祥郁悶的同時,腦子一熱,頓時又說道:“我是薛府的奴仆,可我一個奴仆,能得罪您什么?您不能恨屋及鳥?。 ?
宇文姬聽到“恨屋及鳥”四個字,一時沒留神,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急忙捂住嘴巴,臉上通紅,如此一來,那媚態(tài)就更足了。
吉祥可是馬上就抓住了這個機會,不依不撓立刻大哭:“都說宇文神醫(yī)善心如菩薩,我妹子快死了,您卻笑,這什么事兒?。 ?
宇文姬收住笑,怒道:“你們家那人死了活該,誰治他!”
這時老頭子宇文孝又說話了,他的態(tài)度大變:剛才不讓女兒去,現(xiàn)在卻馬上改口勸著她去!
老頭子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怎么能說不去就不去呢?”
宇文姬愕然道:“爹,你剛才不是也勸我不去么……爹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勢利了?”
老頭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吉祥,在宇文姬耳旁悄悄說道:“女兒,為父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聽為父一句話,為父怎會害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這找男人,什么感情不感情、順眼不順眼都是虛的……他們薛家兩代都娶公主,薛崇訓(xùn)是長子,不娶公主也要娶世家大族的女子,你做正房基本沒戲,但如果你抓住了他的心,做偏房還是可以的,只要他專寵于你,一個名分算什么?得勢的還是咱們宇文家!”老頭子越說越激動,恨不得自己變成女兒身,獻身于薛崇訓(xùn),“以后的日子長得很,別圖一時的情緒,處久了過日子才是第一!”
“不!”宇文姬道,“我恨死他了!寧肯一輩子陪著爹和娘,也不委身于這樣的人!”
吉祥眼睛一轉(zhuǎn)悠,急忙趁熱打鐵道:“神醫(yī),這恨就是愛??!”這話一出,老頭子都被逗樂了。
“滾!狗腿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宇文姬大怒。
吉祥摸著屁股,真心實意地傷心,哇哇大哭道:“我的妹子啊,我的好妹子啊,我那可憐的妹子啊,哥哥一輩子做奴,也沒讓你過一天好日子,讓你飽一頓餓一頓,嗚嗚嗚嗚……你沒過一天好日子,苦了半輩子,年紀(jì)輕輕就這樣去了啊,連男人都沒碰過啊虧得慌啊……妹子!你等等哥,哥這就隨你去……”
宇文姬聽到“虧得慌”那句,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又心酸,百感交集。
吉祥更加煽情地抓扯著身上的衣服哭道:“我這一身衣服還是你一針一線縫的,嗚嗚嗚……”
這時吉祥自己都有點裝不下去了,因為他隨口胡謅的這件衣裳是在賭場上贏的,那貨輸?shù)镁?,最后把衣服都輸了…?
女人心軟,宇文姬聽得心酸,放松了口氣道:“行了,別哭了!得病的真是你妹妹?”
吉祥心道:郎君只是說把人請到,沒說請到了還非得要給治病……便立刻點頭道:“怎么不是真的?要不是我妹子,你去了也可以不治啊,再說她又不再薛府。”
宇文姬有些猶豫,想了想問道:“什么癥狀?”
“中毒,吃了鶴頂紅?!?
宇文姬:“……”
吉祥一想:日,不對勁,不說我沒有妹子,就算有她干毛吃鶴頂紅???但吉祥的嘴巴不是浪得虛名,馬上就說道:“妹子說她是我的拖累,就……嗚嗚嗚,她怎么會是我的拖累呢?沒她我活著還有什么勁?”
宇文姬心下一酸,問道:“喝了鶴頂紅,你跑大老遠,還沒斷氣?已經(jīng)斷氣的話,就真的沒救了?!?
第二十二章三字
宇文姬問他喝了鶴頂紅還沒斷氣?
吉祥說道:“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我先讓她吐了大部分出來,又請了隔壁的郎中,郎中用燒焦的饅頭粉兌水灌了下去洗腹,這才留住了一口氣??墒悄抢芍羞€是說沒救了,要我準(zhǔn)備后事……后事……嗚嗚嗚,我連棺材都買不起,難道要裹張草席把我那好妹子埋了了事嗎?”
他是最大可能的把事兒說得心酸可憐,意圖博得宇文姬的同情心。
宇文姬點頭道:“幸好你們請的郎中是真有點才學(xué),焦饅頭兌水洗腹的手法都知道,焦饅頭能吸附毒物,要是庸醫(yī)真就完了……別再哭了,聽你這么說,沒事,能救活?!?
吉祥喜道:“您答應(yīng)給我妹子醫(yī)治了?”
宇文姬點頭道:“我就不去了,給你瓶藥,服下去立刻就好,專治鶴頂紅?!?
吉祥心道雖然沒請到宇文姬,可把人治好了功勞也是跑不掉的!但他還是不很放心地問道:“這樣真的就可以嗎?”
“醫(yī)者仁心,我還能拿人命開玩笑?”宇文姬走回府里,過得一會拿出一個白瓶子出來,里面的藥水也是透明無色的,不過搖晃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黏稠。她遞給吉祥道:“不是我私藏靈藥,只是這種藥提煉十分困難,不是普通人可以煉出來的,所以沒法子,不能救治太多世人?!?
吉祥接過藥瓶后,東西到手,連謝都沒有一個,眼淚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小心放進內(nèi)衣,轉(zhuǎn)身一溜煙就跑了。
只留下那老頭子還在說:“萬一藥不靈,或是發(fā)生了意外怎么辦?你就該走一趟!”
……
吉祥喜不自勝,騎著馬飛也似的奔跑,完全不管長安城的典章制度,把一路上的小攤小販驚得雞飛狗跳。他高興壞了,不是高興蒙小雨有救,那姑娘死不死關(guān)他吉祥鳥事……他高興的是薛崇訓(xùn)說的“記一功”。
薛崇訓(xùn)在薛府奴仆里訂了個很新奇的規(guī)矩,叫做“獎金制度”,奴仆不僅在職務(wù)上可以升級,在每月領(lǐng)月錢的時候也可以升級。多寡之分就是薛崇訓(xùn)說的“獎金”,除了定額的月錢外,可以再領(lǐng)一筆錢,便是獎金;獎金多少,只看功勞是幾記,一記升一級。雖然奴仆們領(lǐng)得錢多寡有別,但公平合理童叟無欺,誰也沒怨言,而且有了上進的動力。
“來了!來了!”吉祥興奮之余,跑上水云間閣樓就大聲吆喝起來。
薛崇訓(xùn)聽到吉祥的聲音,看了一眼床上可憐的蒙小雨,此時不能為了其他因素影響救治,當(dāng)下便說道:“我先回避一下?!?
吉祥奔進房門,說道:“郎君不用回避啊,宇文姬沒來,藥來了。她說了,喝下去就好,專治鶴頂紅。”
一旁的老郎中馬上問道:“真是宇文神醫(yī)配的藥?”
吉祥不爽道:“你懷疑我?在郎君面前,我吉祥從來都是摸著良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