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讓寧仲坤更加肆無忌憚,對于外邊說他不孝的閑言碎語也置若罔聞,越發(fā)將與大皇子府聯(lián)姻的這樁婚事辦得隆重,甚至在迎親的前幾天,就在府門口擺起了流水席,直弄得萬人空巷,好不熱鬧。
奈何好景不長,就在寧仲坤可勁的要將妹妹風(fēng)光嫁出去同時,繼孟之繁之后,又有好幾名御使聯(lián)名上書彈劾,說他寧仲坤為人不知檢點,在官員中結(jié)黨營私,并且借著操辦喜事為由大收財物賄賂,敗壞官風(fēng),惹人非議。
可惜有孟之繁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寧仲坤可不認(rèn)為幾名小小的御使當(dāng)真能動搖到自己,何況結(jié)黨營私,收受賄賂之事壓根就是小題大做,試問京中哪個官員家里辦喜事,不會遍邀親貴,收受賀禮的所以他依舊沒當(dāng)回事,轉(zhuǎn)眼便將事情拋在了腦后,繼續(xù)同一眾道賀的官員迎來送往。
結(jié)果這一次,他的小算盤是打錯了。
就在寧珊珊出閣的當(dāng)天,大皇子府迎親的車駕剛剛接了新娘子走,帶著一道皇帝圣旨的欽差便領(lǐng)著不少禁衛(wèi)軍到了寧國公府上,當(dāng)著所有前來道賀官員的面,將那道指責(zé)寧仲坤不孝在先,不檢在后的圣旨讀了個通透,然后三下五除二將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寧仲坤押下帶走了。
消息傳得極快,這邊寧仲坤剛剛被拿走,寧家還亂成一團的當(dāng)兒,那便本該被娶進大皇子府的寧珊珊,也在就要進門的前一刻,被得到消息的皇后先一步派人擋住,然后火燒屁股地又將人重新送了回來,竟然是有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退婚的意思。
已經(jīng)出了閣的新娘子被完璧歸趙,已然是不得了的羞辱了,但此時的寧國公府還有誰會在乎寧珊珊的事情,上到老國公夫人吳氏,下到前院里掃地的小李,全都心急火燎地在盼著寧仲坤的消息,眼巴巴希望皇上只要訓(xùn)斥過幾句,就能將人送回來。
可惜,皇帝有心之下,又怎么可能隨意放過這個小辮子。
隨著寧仲坤被押入大牢,又有一群御使像是約好了一樣,雪片般的折子飛進了上書房,居然盡是數(shù)落寧仲坤罪狀的內(nèi)容,所謂結(jié)黨營私,收受賄賂之事尚且放在一邊,那些神通廣大的御使們還挖出了不少寧仲坤從前做下的荒唐事,像是仗勢欺人,強占民田,草菅人命等等,不光如此,從前那些在寧國公府里被他隨意打死的丫鬟下人們的親人,也一個個成群結(jié)隊的跪在皇宮門前,哭天搶地地要向皇帝伸冤,嚴(yán)懲寧仲坤那個惡人。
于是,之前還恢宏屹立著的寧國公府,一夜之間就在這樣的墻倒眾人推中,轟然傾頹。
皇帝圣旨下得毫不留情,削寧家國公爵位,奪一等公尊為,寧家抄家,所有財產(chǎn)盡數(shù)充公,下人遣散,嫡系族人驅(qū)逐出京,寧仲坤流放三千里,老國公夫人吳氏鑒于年事已高,安置于城外庵堂之中,寧珊珊強制落發(fā)出家作陪,終生不得踏出庵堂一步。
寧國公府的倒臺還不算晚,皇帝又接著這股風(fēng),以蠱惑皇子,對帝不敬的名義,一連發(fā)落了好幾個之前在朝堂上以立太子的名義抱成一團上躥下跳的官員,落獄的落獄,流放的流放,毫不留情。
那段時日,朝堂上人人自危,因為誰都不知道,沒準(zhǔn)睡一覺起來之后,原本上朝時站在身邊的同僚,就已經(jīng)被一腳踢出京城,到那些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做苦力去了,唯獨那些從來未曾站隊,一直持中立態(tài)度的,才松了一口氣。
至于大皇子和皇后同朝堂官員牽線搭橋的事情,皇帝雖然未曾重則,可也讓皇后在皇后殿里面壁思過,大皇子則上書認(rèn)錯,給了他們一個警醒。
然后,這場所謂立太子的風(fēng)波才悄然刮過,除了空了一半的朝堂,皇帝也不再提立儲的事情,皇后到了這時才明白過來整件事的真相,可她除了悔青腸子必須閉門思過之外,也做不出別的事情了。
同時她也心灰意冷,今次出了這樣的事,往后皇帝如果當(dāng)真要立太子了,還會考慮司空鉞嗎。
當(dāng)然,往后的事情,自然也沒有人會知道,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皇子做事魯莽,又接連被責(zé),相比起來,一直淡定沉著的六殿下,便越來越秀于人前了。
寧仲坤被押解出城那日,在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山頭上,寧淵和呼延元宸肩并著肩,看著山下官道上的官差對于,一陣唏噓。
“你露出那種表情作甚,若不是你多方走動說清,寧仲坤這小子哪里輪得到流放,早就人頭落地了?!焙粞釉吠鴮帨Y的臉道:“你也當(dāng)真會管閑事,也不怕他牽連于你,別忘了你也是姓寧的?!?
“我能保下他的一條命,便沒有辜負(fù)叔公的托付,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這可不是管閑事?!睂帨Y搖頭道:“何況所謂牽連我倒還真希望他能牽連到我,讓我卸了這官職帶著家人離去,來京城之前只以為能在京城得到更好的生活,可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風(fēng)波之后,才發(fā)現(xiàn)者繁華的華京城跟江州比起來更不是個善地,遠(yuǎn)沒有在其他地方過日子那般平安喜樂?!?
“你總有你的想法,不過我是無所謂,我現(xiàn)在無事一身輕,自然是你去哪里,我便跟到哪里?!焙粞釉芬恢皇执钌蠈帨Y的肩膀,接著道:“不過我還有一點想不通,我原以為你同那個孟之繁一直不對盤的,為何會悄悄傳信過去,讓孟之繁先一步上折子參奏寧家,他按照你說的這么一做,順了皇帝的意,博了皇帝的好,搞得皇帝這回除了拿下寧家外,卻碰也沒碰孟家?!?
“你當(dāng)我是在賣孟家的好你錯了,我是在保景國公府而已?!睂帨Y道:“寧仲坤那家伙爛泥扶不上墻,寧國公府是鐵定保不住了,可皇上如果除了寧家還要動別人,卻實在不妙,如果孟家也跟著遭了難,你覺得景家這最后的國公位,還能坐多久”
呼延元宸摸了摸下巴,點點頭,“也對,唇亡齒寒,如果孟家也跟著沒了,皇帝為了鞏固皇權(quán),景家也是遲早的事情?!?
“好在孟之繁也不蠢,看出了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他這么一上折子彈劾寧仲坤,等于是向皇上表了忠心,而且孟國公一向勤謹(jǐn),皇上自然不會窮追猛打了?!睂帨Y嘆了口氣道“不過有寧家的前車之鑒在前,景國公和孟國公也該掂量著兩家往后的去處了,總不至于落得和寧家同樣的下場?!?
“別人家的事情,有得他們自己處理的時候,你也別操那么多心。”呼延元宸朝遠(yuǎn)處眺望了一會兒,“時日尚早,送完了寧仲坤,不如弄點野味來吃吃”
寧淵一愣,“現(xiàn)在”
呼延元宸二話不說,扯著寧淵便上了馬,二人策馬了一會兒,很快便到了離華京城不遠(yuǎn)的一處小鎮(zhèn),并在一方小院前停下。
小院的模樣寧淵很熟悉,卻是他魂回上一世逆天改命時,最后產(chǎn)子的那處地方,這一世因為發(fā)生了變化,起先這處院子并非呼延元宸所有,不過自從隨著寧淵回魂了一趟,腦子里多了些記憶后,呼延元宸二話不說,就把這地方從原屋主的手里買下來了,平日里沒事在郊外騎馬采風(fēng)的時候,就會歇在這里。
然而此時小院里卻不止他們兩人,閆非和周石已然光著膀子在院子里忙前忙后,院子正中被搭起了一個大烤架,旁邊石桌上擺著不少已經(jīng)被洗好了的野味,還有成罐成罐的調(diào)料。
“之前在京里,你日日都要去當(dāng)班,寶兒那小子又總賴著你,咱們兩能相處的時機委實不多,今日好不容易逮著個沒人攪場子的機會,總歸有咱們兩個獨處的時候了吧。”呼延元宸像是早就算計好了一樣,對著寧淵嘿嘿一笑,“就和肉都是現(xiàn)成的,阿淵,咱們是先喝酒,還是先吃肉,或者是先進屋里睡一覺”
說完,他趁人不備,帶著調(diào)戲的意味在寧淵耳后咬了一下。
寧淵臉色一燙,想著呼延說的也沒錯,原以為回京之后便是海闊天空,怎料剛好撞上儒林館事務(wù)繁忙的時候,他這個掌院日日都忙得披星戴月,加上后來這場寧家的風(fēng)波,他和呼延元宸雖然時常見面,卻也有一段日子沒有親密過了。
眼下這場面,顯然是呼延元宸精心準(zhǔn)備過的,寧淵心動之余,正要有所回應(yīng),那邊正屋的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接著在呼延元宸與寧淵有些驚訝的目光中,走出來一個白胡子老頭和一個長袍先生。
那老頭一馬當(dāng)先,看也不看那兩人一眼,走到正在那里忙著切肉的周石身邊,夾起一塊紅通通的羊肉聞了聞,嘆了一句“夠騷夠勁”,只有那長袍先生,對二人露出一記笑容,“就等著你們兩個,要是再不來,我們兩可要先開吃了。”
寧淵不動聲色地抬起手,將呼延元宸已經(jīng)伸進他褲頭的爪子給撥了出來,而呼延元宸則臉色發(fā)青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周石,目光仿佛要吃人。
“對不知啊少主”閆非相當(dāng)明白呼延元宸的意思,掛著一副討好的笑容走過來,“我和周石在山里打獵時,意外碰到了陳老他們,所以”
“喂,寧小子,呼延小子,趕緊過來生火烤肉了,還杵在那里做什么,要餓死老人家我不成”陳老站在已經(jīng)被點燃的炭火堆邊,對寧淵他們揮了揮手。
寧淵應(yīng)了一聲,又悄悄在呼延元宸掌心里捏了一把,道:“我也餓了,未免特色太晚,趕緊吃完這頓便回城去吧?!闭f完,便笑著朝陳老迎過去了。
呼延元宸又狠狠瞪了閆非一眼,認(rèn)命似地長吐了一口氣。
雖然眼下日子是過得不錯,可要過上他預(yù)期之中的幸福生活,看起來,還有的等吶
番外一愿者上鉤完
作者有話要說:上個月完結(jié)的時候說是二十七號發(fā)紅包,結(jié)果我完全忘記了現(xiàn)在火速去發(fā),原諒腦抽的作者君吧qaq
庶子歸來章節(jié)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