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長曦坐在巖石上,看著自己變得如同雞爪一般的手,灰黑細(xì)長的指甲,額前吹落的頭發(fā)好像稻草一般失去養(yǎng)分,遮擋了她眼里的光彩。
“他知道了?”她的聲音也變得奇怪,僵硬而嘶啞。
陳冠清看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開視線:“猜到的?!?
“我通過小愛找到你,他說你可能不愿意讓他看到,就讓我一個人過來?!标惞谇孱D了頓,“如果你很好,或者很不好,就通知他過來;如果你需要時間,他就等你?!?
烈日在頭頂照著,將枯枝干樹曬得咔嚓咔嚓地開裂,又有好幾個山頭發(fā)生了火災(zāi),濃煙斜斜地蔓延到了這邊。
邊長曦眼里發(fā)澀,卻流不出半滴液體。
她轉(zhuǎn)開頭:“你回去吧,告訴他我自己能應(yīng)付?!?
陳冠清沉默了一下,拿出一個空間器:“晶核,你或許需要。還有,讓小愛跟著你吧,有她在,喪尸不敢打擾你,我們也能時刻知道你的位置?!?
邊長曦看了看蹲在一邊一臉懵懂的小愛。
陳冠清見她沒反對,便站起來,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說:“雖然顧隊說不勉強,不過,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溝通一下?!笔掷镞f來一個通訊儀。
邊長曦▽長▽風(fēng)▽文▽學(xué),£○↑et接過來,放進了農(nóng)場,等他一走就另外找了個地方,和小青藤嘗試著引出體內(nèi)的毒素。
一天,兩天,三天,情況沒有再嚴(yán)重,但也沒有多少好轉(zhuǎn)。
邊長曦束手無策。
就好像癌癥末期的人,知道身體里有著邪惡的細(xì)胞。但是無論怎么做都無法徹底驅(qū)除,每一天都像活在生死線上,即便可以靠藥物靠醫(yī)療暫時穩(wěn)定病情,可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停止呼吸。
她終于承受不住,將通訊儀來來回回看了幾百遍,終于按下了鍵鈕。
那頭幾乎是立刻被接起。
兩邊都沒有聲音。邊長曦靜了幾秒,忽然就哽咽起來:“顧敘,我好怕?!?
顧敘頓了頓,聲音很平穩(wěn):“我去陪你?!?
“不要!”邊長曦摸著自己枯萎的臉,她照過鏡子,自己現(xiàn)在根本是人不人鬼不鬼,和高級一些的喪尸幾乎沒區(qū)別,她自己看了都害怕。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可能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喪尸。
“我不要你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彼龘u著僵硬的脖子,“你來了我會更害怕?!?
害怕彼此只有短暫的相守。害怕下一分鐘下一秒鐘就會突生變故,害怕眨一下眼睛,一切就會被毀滅。那種恐懼會時時刻刻噬咬她的心,讓她心慌,讓她恐懼,連起碼的冷靜都保持不住。她會瘋掉!
此時此刻,她只要失去理智,哪怕只有片刻。就會被毒素掌控去身體。
那頭的呼吸聲沉重,故作輕松地說:“那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
邊長曦點點頭:“嗯?!?
“襲擊你的人是K派去的。我已經(jīng)把他們?nèi)繗⒌?,K的頭顱被我掛在大門上,就等你回來看?!?
“還記得嗎,我把外星植物切下來過一部分,基地里正在全力研究,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個人?!?
“我把首都打下來了,我們基地里人數(shù)漲到了三百萬,再過幾天就可以完全掌控首都,騰陽基地,會比前世更強盛輝煌??墒菦]有首領(lǐng)夫人,基地就不完整,你要趕快回來?!?
最后他沉默了許久,溫柔有力地開口:“陳冠清時刻掌握著你的位置和動態(tài),一旦……他會立即趕到,他會救你,和小愛一樣也沒什么,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別害怕。”
邊長曦的眼里實在流不出眼淚,卻越發(fā)刺痛得厲害。
“我會忘記你的?!?
“沒關(guān)系,我們從頭開始。”
“我會傷害你。”
“你忘了,我很強的?!?
“我身上的毒素很厲害,陳冠清或許沒辦法……”
這下顧敘沉默了片刻,道:“再厲害還能比喪尸本身厲害,那頭精神系喪尸,我已經(jīng)殺了。你要相信陳冠清,更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