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肉香立時布滿了整間屋子。
沈睿閉著眼睛,可嗅覺越發(fā)靈敏,只覺得那肉香就在自己鼻下打轉(zhuǎn),腦子里已經(jīng)都是雞翅雞腿。
自己每餐只有半碗稀粥,這奴仆卻能有肥雞熏魚?古怪古怪,非常古怪。
不知這郝婆子送來吃食到底是何用意,不過來者不善就是了,不知是想要作弄自己,還是有其他后手。
想到這茬,沈睿睜開了眼睛,里面一片冰寒。名義上是這家小主人,可連奴婢有輕慢,似乎是一手亂牌。
本主是被抓了錯處,才挨了板子,自己什么也不做,總不會也多了錯處,靜觀其變就好。
這樣想著,飯菜的香氣也顧不上,沈睿迷迷糊糊地睡覺了。連套問柳芽的事情,也暫時拋到腦后。
等到他再睜眼時,屋子里依舊燈光搖曳,窗外卻已經(jīng)漆黑一片,已經(jīng)入夜了。柳芽與王媽媽并不在屋子里,地上上放著一副沒打開的鋪蓋。
他還沒有起床,便聽到院子里“嗒嗒”的腳步聲有些耳熟,趕緊又合閉眼裝睡。
有人進(jìn)門,有人壓低音量招呼。
可這里外間只隔著百寶格,說話聲還是真真地傳進(jìn)來:“這一晚上二哥還沒鬧?這可醒來有兩曰了?你可莫要犯糊涂替他瞞著?”郝婆子略顯尖銳的聲音。
“自打飧食時睡下,還沒醒哩……郝姐姐,到底是娘子嫡出的哥兒,這身上又有傷,這般餓著凍著,萬一有個不妥可怎生好,是不是同老安人說說,請個大夫來瞧瞧?”這是王媽媽在說話。
接著,就是一聲嗤笑:“王妹妹倒是心善,難道老安人就不疼親孫子?棍棒底下出孝子,二哥即有了錯處,自然要受罰,這是老安人與老爺疼二哥哩。”
這口氣,實沒半分恭敬,反而帶了幾分幸災(zāi)樂禍。
王媽媽略顯遲疑道:“那娘子靈前?”
郝媽媽道:“不是還有大哥?誰不曉得二哥生姓頑劣,年紀(jì)尚幼,不通孝道,哪里吃得住守靈的苦……”
沈睿聽了個七七八八,前后一串起來,心里沉了下去。竟然不是“孽子”是嫡子?喪的是主母是本主親娘?
明明自己是被軟禁,可這婆子開口就給自己按個不通孝道的罪名,還故意引著自己鬧。喪母之際,不去守孝,又為了吃喝真鬧起來,外人不知究竟,豈不是坐實不孝之名。
禮教森嚴(yán),“不孝”是大罪,有了這個污點,不容于族人鄉(xiāng)鄰不說,對于以后的前程也有礙。不管升官到什么級別,只要被掀出來,只有丟官罷職一個下場。
沈睿心里發(fā)寒,可是也曉得,一個老奴敢這樣大喇喇地行事,背后沒有主人指使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知本主作甚戳了這家老安人的肺管子,使得她如此待自己的嫡孫。南人不是最重嫡庶么?
外頭的聲音漸平,可寂靜中腳步聲又起。
沈睿連忙閉上眼睛,放平呼吸,繼續(xù)做熟睡狀。
有人走到床前,輕笑道:“餓了兩曰還這般老實,不鬧著肉吃,這二哥莫非轉(zhuǎn)姓了不成?”
王媽媽小聲道:“許是二哥孝順,曉得守孝規(guī)矩,方不思葷腥。”
郝媽媽“嗤”了一聲道:“孝順個屁,這不聽話的混賬魔星還能成了彬彬有禮的讀書種子?無人教導(dǎo),他曉得狗屁灶的規(guī)矩?要說面上橫膽子小被老爺一頓板子嚇怕了膽還差不離。”
正是郝婆子的聲音,一邊說著,這老婆子還伸手摸到沈睿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絲毫沒有留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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