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梅兒,我們去吃飯,吃飯后,到祖先面前祭拜。告訴祖先一聲,他們的孫兒如今做了什么,有了一個什么樣的女人。然后,你也回去告訴你的父母一聲。”李守漢的聲音低沉,他知道,鹽梅兒的父母已經過世,自己是如今她在世上的唯一親人。
“對了。你把這身衣服換了吧!”守漢指著鹽梅兒身上的那身丫鬟裝束,“換紅裙!”
“別!少爺,紅裙,我怕!我怕,折了自己的壽數(shù)!”
紅裙,只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才有權利穿著,別人,哪怕你是再得寵,在這里,也要受些委屈。
“第一,以后不要叫少爺,叫相公。”李守漢心里罵了一句,“那個混蛋把這個詞用在麻將上!”
“第二,這里,是我的天地,自然是規(guī)矩由我定。你怕他個賊廝鳥?!”
兩條斜斜入海的山嶺,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海灣,海灣溫柔的海岸線吻著銀白色的沙灘。遠處落日下,幾艘小小的漁船收起漁網,向家的方向駛來。幾個興高采烈的頑童在海邊跳躍著,追逐著海浪,朝著漁船揮動著小手。他們是海的兒女。
鹽戶村,坐落在海邊上,顧名思義,這里居住的都是依靠煎鹽為生的灶戶。這里是鹽梅兒的出生地,據(jù)他自己說,她娘生她之前還在煎鹽,生她時候就在煎鹽的灶旁邊,所以,起名字就叫鹽妹子。后來,因為欠了守備府的鹽稅,沒有辦法,父親便將鹽妹子送到了守備府。(哦!李守漢擦了擦汗,原來我也是黃世仁!)
父母在煎鹽灶前熬白了頭發(fā),熬花了眼,熬得彎腰駝背。也沒有享受到衣食豐足的那一天。為了圓一個女兒的心愿,鹽梅兒在父母的墓前擺上了三牲祭品,焚化了無數(shù)的冥紙,告訴自己父母,“你們一定要保佑我,保佑你們的女婿,是女婿,你們在天有靈,就看看我身上的紅色衣裙。”
李守漢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鹽梅兒的父母行過大禮,起身看著鹽戶村的灶戶們用大桶挑著海水,回家去煎鹽。
從守備府到鹽戶村,除了給鹽梅兒的父母掃墓,李守漢便是出來散心的。
就在和鹽梅兒成就好事的當天,鹽梅兒和福伯完成了工作的分工和交接。守備府的日常行政工作和錢糧支出,統(tǒng)一由福伯負責;而內宅的日常事務,由鹽梅兒管家。其余人物也是各司其職。
但是,福伯和鹽梅兒很嚴肅的給李守漢上了一課。
“少爺,不錯,我們這次是打了勝仗。繳獲頗多。但是,您的大加賞賜,雖說讓士卒歸心,愿意為您效死。可是,這樣下來,我們的錢糧不足。”福伯捧出來賬本,“少爺,我們的收入來源是收取人丁銀、田賦、地租。收稅以及我們的商戶收購土產。可是,您宣布免去人頭稅,田賦收十分之一,地租也沒有了。這次雖然繳獲甚眾,但是,以后能夠有這樣的繳獲嗎?很難說。即便是有,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戰(zhàn)死的士卒一樣要撫恤,這筆錢,我們沒有。”
“知道為什么,那天我不讓你說話了吧?!”鹽梅兒白了李守漢一眼,呵呵,美人的白眼也是青眼。
“還有,少爺,您鼓勵墾荒,苗民和閩粵兩省的流民都奔了寮國和廣平。可是,農具、種子、初期的口糧、還有水牛,都是從府里開銷的,幾年之內是見不到回報的。”福伯也是一副很是嚴重的神情。“其余諸如開礦、冶鐵、煉鋼、鑄兵,造船,到處都是需要大把的銀子錢糧,少爺,我把這次繳獲的財貨入庫之后,扣除您給各處的犒勞賞賜之外,我們留下的金銀絹匹等物,勉強夠我們支持到下次收公糧的時候,當然,要保證這兩個月沒有什么天災人禍,沒有戰(zhàn)事發(fā)生。否則,我們就很難看了!”
這個時候沒有什么銀根緊縮之類的詞匯,要不然,估計這位福伯和管家婆鹽梅兒一定會說出來的。
想起這些,守漢忍不住就要頭疼,本來想著可以利用解決了何副千戶這股勢力之后獲得的時間和人力物力財力來發(fā)展自己,卻不想,還是鏡花水月。
于是,李守漢借著陪鹽梅兒回鄉(xiāng)祭祀父母的理由,逃也似的離開了河靜,到鹽戶村來放松一下。
“梅兒,為什么要用桶把海水挑回去?這附近不是有幾眼泉水很好嘛!”李守漢突然覺得哪里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一個有些模糊,但是很興奮地念頭在腦海里飛奔著,他急于要抓住它。
“好我的大少爺!您真是不知稼穡艱難啊!我們灶戶,把海水挑回去,用大鐵鍋裝上,煙熏火燎的熬上大半夜,只能熬出一把鹽。你沒有看到村子里到處都是木柴垛?不分白天黑夜家家戶戶灶膛里都是烈火熊熊?你以為是在煉鐵嗎?是我的鄉(xiāng)親們在煎鹽!”
“哈哈哈!”李守漢猛的抱起來鹽梅兒,在她的香腮上親了一口,“我的好梅兒!你真是我的福星!”
這就是海水熬煮過、加工出來的鹽?!粗大的鹽粒,呈現(xiàn)出最原始的結晶狀態(tài),含有很多的雜質,顆粒表面帶著黃黃的顏色,而且顆粒很大,也不均勻。這在李守漢的記憶里,似乎用來冬天腌咸菜時候用的大粒鹽也沒有這樣的難看。似乎以前入冬時候,監(jiān)獄鍋爐房買來的用于鍋爐軟化水處理使用的工業(yè)用鹽,就是這個樣子?
“這個,這個能吃嗎?!”他大為疑惑。
“當然能吃!在這安南,還有更遠的寮國、真臘、暹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這樣的鹽,還吃不到呢!”鹽戶村的一個小伙子有些不服氣。
“這鹽賣多少錢一斤?”
“鹽商來收是十五文一斤,聽說能夠賣到五十文。如果運到寮國或者暹羅,說是更貴一些!”
聽了這話,李守漢心里有底了。呵呵,我的一個大金礦啊!源源不斷的現(xiàn)金流啊!
他想起來曾經聽過的一個講座,一個野路子紅學家說,林黛玉其實并不窮,甚至比薛寶釵家有錢的多!拋開林家也是侯爵不說,單單她老爸林如海當?shù)哪莻€官,揚州巡鹽御史!這個職務相當于什么呢?相當于如今中級委,派駐在華東地區(qū)監(jiān)督中石油、中石化、移動、聯(lián)通等各個企業(yè)的工作組長。想想看,林家能窮嗎?想窮都窮不起!
揚州鹽商之富,除了壟斷經營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什么特別的。但是,鹽是人的生活必需品!
哼哼!揚州的鹽耗子們!你們等著我的!以后你們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好日子,沒有了!
“梅兒!我們回府!”
(繼續(xù)求點擊、求收藏、求推薦、求介紹。)
劇透一下:豬腳的那些又土又黑的技術體系,就要在下一章露出丑陋的獠牙了。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