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夜取濮陽,卜己、李驤帶著兩千多人倉皇出逃,濮陽北邊數(shù)里外便是黃河,他們沒有準備,是倉皇夜遁,沒有船只渡河,因而便沿河向東北,在荀貞向皇甫嵩請戰(zhàn)的時候,他們剛過了秦亭。秦亭屬范縣,《春秋?莊公三十一年》記:“筑臺於秦”,這個“秦”便是今之秦亭。魯莊公三十一年至今已有近八百年了,莊公所筑之臺早已不見,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卜己是農家出身,不知書,自是不知在數(shù)百年前此地曾有一個莊公所筑之臺。從城破到現(xiàn)在,一天一夜了,他與李驤逃出城后,因為懼怕被漢兵追上,根本就沒有休息過,逃到這里,他騎的有馬,倒是還能堅持,可部眾們多是步卒,實在撐不住了,不得不在在此暫歇。一天一夜沒合眼,沒吃飯,黃巾兵卒們早就疲憊不堪,又餓又困,許多人倒下來就睡著了。卜己卻毫無睡意,他一邊令人去點算人頭,一邊與李驤驅馬到了黃河岸邊。秦亭就在黃河邊兒上,相距不過是一兩里地。
黃河滔滔,滾滾東去。卜己與李驤兩騎立在河邊堤上,遠望高天寬河,水氣撲面彌漫,河水洶涌奔流之音如滾滾的雷聲,只見河水奔騰如龍,浩浩蕩蕩,日夜不息,不見其首,不知從何處來,亦不見其尾,不知往何處去,頓覺人之渺小。
自古以來,黃河常有水患,只東郡一地在兩漢期間就發(fā)生過多次的水患。前漢武帝元光三年,“河水決濮陽,泛郡十六,發(fā)卒十萬救決河”,武帝因令臣吏治河,先用汲黯、鄭當時,未能成功,又用汲仁、郭昌,費時多年方才功成,但也只保住了八十多年未曾再有黃河水患而已。成帝建始四年,河又決,決館陶及東郡金堤,洪水“泛溢兗、豫,入平原、千乘、濟南,凡灌四郡三十二縣,水居地十五萬余頃,深者三丈,壞敗官亭室廬且四萬所”。又到本朝明帝年間,明帝用樂浪郡(今朝鮮平壤西)人王景治河,發(fā)卒數(shù)十萬,用時一年,耗錢百余億,修堤千余里,這才算是治住了黃河之水患,從此之后直到三國很少再有黃河決堤的情況出現(xiàn)了。王景所筑之堤非常堅固。堤岸沿用了過去的名字,仍舊名為“金堤”,取“固若金湯”之意,盡是用大石筑成。
卜己向左右望去,只見這河水蒼茫不見首尾,又向對面的堤岸望去,因為相距太遠,看不清楚,只見那迤邐綿延的堤岸亦不見前后,與南邊的這道堤岸夾河對峙,仿佛兩道堅固的柵欄,把這如虬龍的河水牢牢地困在了其中。他望之良久,心潮起伏不定。
李驤和卜己都是本郡人,對這條黃河早就看慣的了,他年紀輕,又是輕俠出身,并非太平道的信徒,不了解卜己此時的心態(tài),他滿心中只充滿著戰(zhàn)敗的沮喪和惶恐,見(本章未完,請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