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是芍藥,那么你說我是誰?!蓖砻钠鹕?,閉著眼一步步摸索到韓修跟前。
韓修垂頭,掙扎著告誡自己這不是場夢就是場陰謀。
跟前晚媚嘆氣:“或者這個女子和我際遇相象,我才能回來上得她身??墒琼n郎你為什么害怕,我其實從來沒怨過你?!?
這句話使韓修霍然抬頭,眸里最后的冷靜開始動搖。
每個人都有弱點,都會有段不堪面對的過去。
他的弱點就是芍藥,當(dāng)時一流妓院的清倌,蒙面撫琴為生,日日聽客無數(shù)。
如果當(dāng)日那批私鹽倒賣成功,他就能兌現(xiàn)諾言,救她脫離苦海。
可惜的是他被人出賣,交易時被官兵團團圍住,來了個人臟并獲。
販賣私鹽是死罪,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有人突然打開牢門,說是巡鹽御史有令,查明他和此案無關(guān),特?zé)o罪釋放。
他當(dāng)時欣喜若狂,第一時間跑去告訴芍藥,結(jié)果見到的卻是芍藥的尸身,仍有余溫的尸身。
她以自己清白和性命,換了他的自由和日后的如錦前程。
這是他的罪孽,就算骨化成灰也沒法洗刷的罪孽,他從沒原諒過自己。
三體
“可是我覺得你應(yīng)該怨我?!被叵氲竭@里他的理智又退讓三分,開始覺得眼前這人就是芍藥:“我根本就不配叫做男人?!?
晚媚這時抬起了手,微彈指甲抖出一點白粉,乘勢送進了韓修口鼻。
白粉是失魂散,迷人心智的。如果是在平時,這點小伎倆在韓修跟前根本沒有機會施展,就是得逞了,這點藥量也絕對控制不了他。
可現(xiàn)在不一樣,眼前這一出舊日重現(xiàn)已經(jīng)讓他搖搖欲墜,這一點失魂散,足夠成為壓跨松枝的最后一粒雪。
“我不怨你。”做完動作之后晚媚張開雙臂:“只是回來瞧瞧你過得可好?!?
韓修怔怔,殘存的理智最后崩潰,緩緩將身子放低,臉靠進晚媚胸膛,貼住了那朵芍藥。
“我娶了你姐姐,把該給你的好都給了她?!痹谒厍八吐暎髠€無助的孩子。
晚媚點頭:“我姐姐不能生育身子又不好,多謝你這么多年照應(yīng)她?!?
“那個顧御史我栽贓他勾結(jié)私鹽商販,七年前死在牢里了?!?
晚媚又點頭,下巴埋進他發(fā)頂:“所以我不怨你,死時不怨,現(xiàn)在更是不怨?!?
韓修沉默,在她胸前微微顫抖。
“可是我不能原諒自己?!彼罱K嘆息:“不管你是不是芍藥,我都愿意跟你走,愿意接受懲罰,受你百倍之苦?!?
晚媚這時笑了,拿出那支發(fā)簪,有些譏誚的意思:“這么說你愿意被戳瞎雙眼受我百倍之苦,到頭來其實不過是空話一句?!?
韓修不語,只是抬起頭,緩緩睜開雙眼。
晚媚咬牙,簪尖一記刺去,他右眼頓時血流如注。
果然是順從沒有反抗,甚至連一句痛呼都沒有,晚媚吃驚,握住發(fā)簪的手禁不住有些顫抖。
計劃中是兩人見面后溫存,在他不能自制時殺了他。
可現(xiàn)在看來是不必了,眼前的韓修已經(jīng)完全沒有抵抗意識,一百個甘心為芍藥一死。
晚媚有些手軟,可最終還是把長簪送進了他左眼窩,使了力一下送到底。
韓修的身子應(yīng)聲萎靡,頭重重滑過晚媚胸膛,在那朵芍藥上留下一行血淚。
晚媚彎下腰去,看他表情是無嗔無喜,一派解脫模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失神。
房間角落里的紅魔傘開始有動靜,地涌金蓮聞到死人氣息,開始舒展花瓣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