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生光,普照圣火”
這女人呆滯的站在原地,而陰司的眾神也止步,不過沒有停下傳鈴。
鈴鐺在響。
為首的那位青衣夜游神聲音詭異,像是兩塊石頭互相碰撞摩擦的雜音:
“太陰生光普照了義寶卷黃天教殘余信眾”
青衣夜游神看向手里的黃簿,黃紙嘩啦啦的翻動,有一頁里,某個名字已經(jīng)逐漸變成黑色。
人的選擇,影響黃簿上自己性命的生死變化。
直至名字完全變黑的一瞬間,青衣夜游神開始念誦這個名字,同時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女人:
“高婉”
“生壽已盡?!?
“殺”
客棧眾人滿頭驚汗,聽到那詭異的青衣夜游神開口,而身邊的一只斑斕猛虎猛然撲出,只是一陣陰風(fēng)裹挾起卷地驚魂的虎嘯,地上出現(xiàn)數(shù)個深裂的爪印,而那站在路中央持香的女人,就已經(jīng)被開膛破肚,頭顱砰的一聲滾在地上。
陰司眾神沒有動,鈴鐺依舊在響。
“什什么東西這個女人,我見過啊。”
客棧內(nèi)的眾人里,忽然有人開口,神色驚恐萬分,身邊的其他客人也嚇了一跳,先各自退開三五步,給他留出空地,再向他詢問,請他開始他的表演。
“她是永定門附近的織戶,我剛剛天還沒黑時,在她手上買了布,她還送了我一枝香”
這位客人說到這里,忽然眼神中驚恐漸去,變成茫然,然后成為呆滯,開始喃喃自語:
“太陰生光,普照圣火”
嘩
周圍的客人們頓時大驚失色,嚇得掀開了桌椅,一時間這里亂作一團(tuán),而外面的陰司眾神,此時齊齊轉(zhuǎn)頭,看向了這間客棧的位置
夜游神手中的黃簿又一次翻動起來,一個名字漸漸變黑
陰司眾神似乎有些憤怒。
青衣夜游神舉起手指,盯著黃簿上的名字,口中吐出一個音節(jié):
“劉”
而就是這時候,那客棧老板,這位其貌不揚的老人,輕輕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的邊沿。
那突然變成黃天教信徒的客人,頓時昏了過去。
此時,那黃簿上的名字,也瞬間從全黑變回了清晰。
陰司眾神的目光也在此時收回,青衣夜游神的聲音也停止了,他的手指抬了兩秒,隨后放了下去,似乎無事發(fā)生一樣,開始邁步離開。
諸多客人,以及那位小胡子的朝鮮官,本來渾身汗毛都要變成豪豬的尖刺一樣炸開,但突然陰司不再關(guān)注他們,頓時身上的汗水都陰濕了衣裳,有人虛脫,一屁股坐在地上。
“爾母婢爾母婢這順天的晚上,居然這般恐怖,我再也不要來了”
有人坐在地上大喘氣,而那位朝鮮官,卻是把目光放向皇城的方向,皺起眉頭。
“今天晚上,不會出什么大事情吧”
他話語剛落,就像是冥冥之感生出感應(yīng)一樣。
小胡子的朝鮮官員柳夢寅,此時差點被嚇得心臟停止跳動,他緩緩關(guān)上那窗戶縫隙,臉色慘白的就像是死人,背靠著墻壁,緩緩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方才,周圍還是一片漆黑。
但現(xiàn)在,已是燈火通明
周圍的鋪子和房舍中,全都突然的,毫無征兆的亮起燈火,其中,無數(shù)的人影映照在窗口上,做出點燃三炷香的動作
柳夢寅自言自語,驚恐之色不退:“那些到底是”
客棧老板在賬臺后面坐著,頭也不抬,語氣懶散:
“沒什么,那是黃天教,以前嘉靖皇帝的時候,有個叫李賓的老兵,退出軍伍后,遇到一個閑逛的道人傳授他法術(shù),于是創(chuàng)了這個教,自號虎眼禪師,借著當(dāng)時嘉靖皇帝喜歡修道的勢頭,在河北傳的比較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了,這教派也變成白蓮教了?!?
“今夜早點睡,別出去亂跑,明天早上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