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飛抿著嘴唇,心里已有了基本判斷,只是需要驗(yàn)證。
正要起來,他眼尖地看到門下縫隙處一雙黑色布拖鞋,鞋面是碎布拼湊的,鞋底一厚一薄。
春枝婆婆的鞋子?
戰(zhàn)五渣的任逸飛扶著腰回來了。
他坐到凳子上,準(zhǔn)備等天亮。天亮了他總能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說不定能問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呢?
任逸飛滿心期待。連著見了兩個黑夜,他想見見白天。
“喔喔喔——”
伴隨著清亮的雞鳴聲,任逸飛眼睛一彎:天亮……?
這雙討喜的眼睛彎到一半就凝固在臉上。
整個靈堂扭曲了一瞬,就像是電視卡屏了。再恢復(fù)正常的時候,前面的阿亮神清氣爽,笑著對他說:“阿飛又來守夜啦?”
任逸飛:……
又?
什么又?
你看著我的熊貓眼再說一遍?
任逸飛整張臉都要和靈堂一起扭曲了。
阿亮沒注意到任逸飛的不自然,他自顧自說:“睡了一覺現(xiàn)在舒服多了?!?
科科,神特么的睡覺。
之前期待黎明的心情過于亢奮,如今一失望,熬夜的痛苦再次回到身體里。
他不是熬了一晚上,他是熬了三個晚上!
任逸飛只覺得有錘子敲著釘子往他腦子里釘,但他還是抽搐著嘴角笑起來:“不知道今晚怎么過,白天也沒休息好?!?
“白天沒休息好?”阿亮在任逸飛邊上坐下,“我說你眼睛怎么還一片紅呢?”
任逸飛揉揉臉,一副被蹂/躪過的慘淡。
阿亮想了會兒:“等會兒你搬兩,不,你搬三個長條凳來搭個小床,吵是吵點(diǎn),總比沒得睡好。”
小美端著水經(jīng)過,她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這兩npc一眼,用兔子一樣的紅眼睛。
她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眼。
小美也試圖偷懶小瞇一會兒,然而只要閉上眼超過一分鐘,就有npc喊:小美!小美!小美!
催魂啊催?!
可TM做個人吧!
恐懼被失眠的痛苦取代,某個瞬間,小美想一把火把靈堂燒了,來啊,同歸于盡?。?
“小美——”中年婦女喊她。
小美的臉更黑了,咬著牙應(yīng)道:“來了。”
今天還是守靈夜,大家照例喝了一碗加很多水的粥。
玩家們終于扛不住,頂著npc不善的眼神混進(jìn)來倒了半碗豆子水。就這半碗還喝不安生,npc沒事兒就找事兒。
任逸飛吃著豆糕配豆粥,很是同情:他們要繼續(xù)這么不吃不睡下去,可能熬不過‘鬼’。
玩家真可憐,還好他是npc。
“我先去上個廁所?!贝蚺频臅r候,一個年輕人憋不住了,急急忙忙站起來。
任逸飛一看是阿杰,這么多人里頭,數(shù)他話多還冒失。他眼睛一轉(zhuǎn),也跟著站起來,打著哈欠湊熱鬧:“你不說我都沒覺得,突然也想上廁所了?!?
“哎喲飛哥,你不是怕黑吧?”阿杰朝他擠眉弄眼。
“去你的,誰怕了?”
正在打牌的阿亮抬起頭:“要去就去,廢話什么?”
兩人一路打鬧著到了后院。
拉開茅房的竹棚門,里面是個馬桶,才靠近就聞到一股尿騷味。
叫阿杰的年輕人在里面放水,淅淅瀝瀝。任逸飛在外面,好像沒話找話:“我真沒想到啊?!?
“什么?”
“阿杰,昨天那些叔爺說到春枝婆婆的時候,表情不對。欸,你知道怎么回事嗎?我娘不讓我瞎打聽?!?
任逸飛用著一種憤憤不平的語氣說:“你說我都多大了?什么事就不能讓我知道了?我看其他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咳咳,”里頭阿杰的呼吸聲都變小了些,“既然嬸子不讓你知道,那你就別瞎打聽?!?
“呵,”任逸飛的聲音又帶上一絲嘲諷,“原來你也不知道。”
阿杰“啪!”一下推開門,一邊系褲腰帶,一邊急眉赤臉嚷嚷著:“誰說我不知道?”
“那你和我說說?!比我蒿w激他。
“我也就知道一點(diǎn),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卑⒔芸戳丝此闹埽皝磉@兒?!?
兩人拉扯到一側(cè)樹叢邊,樹的陰影蓋下來,落在他們暗色的衣服上。
到了這邊,阿杰又猶豫起來,他縮著脖子往任逸飛這邊挪動一下,眼睛打量四周,可能稍微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能把他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