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立即道:“難道秦京生的夢游都是裝出來的?”這三更半夜的,他會去找什么人?
“你回宿舍等我?!瘪R文才自然也想到梁月想的,在杭州城,秦京生只可能去找黃良玉!梁月抓住馬文才的手,道:“我和你同去!”三更半夜的,讓馬文才獨自去枕霞樓……萬一被樓里的姑娘輕薄去了,可是她的損失!哼……
馬文才嘴角一彎,道:“隨你開心?!?
好在秦京生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梁月和馬文才遠遠跟著,尚能跟上又不被察覺。三更半夜,天黑露深的,虧得這秦京生走起山路來全無停滯,必是常常走這道兒的。下了山以后,他全無顧忌,應(yīng)當是以前做這事兒都沒被發(fā)現(xiàn)的緣故,只顧疾步朝枕霞樓的方向去。
跟了三條街,秦京生卻不去枕霞樓的大門,只在后院一處僻靜的巷子里好一陣搗鼓,從一堆雜物里尋出幾個破箱子,然后疊成一米來高,他便接著這箱子爬女墻入了枕霞樓內(nèi)。知道秦京生必然是去找黃良玉的,梁月想立即跟進去看看,馬文才卻是有些猶豫,道:“是我想差了,這等煙花之地,不許你進去?!?
“可我都跟來了啊……”梁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再聽耳邊隔了一個巷子傳來的嬉笑之聲,不由緊緊抓住了馬文才的胳膊,“你若是留我一個人在這,我才害怕呢。反正有你在,不會出事的。再說了,文才兄……你也不想讓玉無瑕繼續(xù)留在枕霞樓吧?”
馬文才眸色一沉,干脆地道:“好?!?
從這里進去,許是枕霞樓下人居住的偏院。倒是沒什么防衛(wèi),卻也輕易能進的前頭主院。又因為玉無瑕是頭牌花魁,房間相對獨立,而且秦京生并非第一次去找她,就算是為了秦京生,在她的授意下,她房間附近的小廝丫鬟也應(yīng)該更少。如他們所想,這一次去她的房間,并沒有遇到阻礙,而且有著上次的記憶,他們很快就摸到了她的房間。
“……我怎么哭了?這有什么好問的,自從跟著你以后,我的眼淚干過嗎?你無法營生,我就散盡細軟,你想進書院讀書,我就賣身替你湊齊束脩。你出身低微,我知道讀書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于是我就生張熟李地受盡侮辱。為的就是讓你能夠晉升士族,有一天能夠安身立命。出人頭地,可是,我沒有想到,我這樣為你付出,到頭來,竟是連一個名分也沒有……”
這聲音必是玉無瑕的。梁月聽了真是吃驚,原來玉無瑕還是自愿賣身青樓的!里面的秦京生就表示自己會娶她啊,讓她過上好日子。梁月忍不住冷聲嘲諷,古往今來的渣男貌似都用這種話騙無知少女的,偏偏這話還那么多女孩相信。男人的話要是真喜歡你,早就迫不及待地宣誓所有權(quán)了!另外,就是最孬的男人也不喜歡戴綠帽子啊,這人要真是愛你,會讓你賣身青樓嗎?真是傻姑娘……
玉無瑕帶著哭腔冷笑道:“好日子?我以前是官府千金,金奴玉婢。過的不是好日子?現(xiàn)在我是枕霞樓的頭牌,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過的不是好日子?如果是這樣的好日子,我早就過膩了,何必跟你逃出家門,受盡這樣的屈辱?你說,我還巴望著你,給我什么樣的好日子?”
“小玉,我現(xiàn)在是個窮學生,你不能這樣無理地要求我!”
真是如梁月所料,這個玉無瑕還真的是個官府千金!再接著里面的人就爭執(zhí)起來了,玉無瑕問秦京生為什么不肯認她,秦京生便說要讓她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現(xiàn)在是個青樓女子……玉無瑕大笑,諷刺地說原來自己不喜歡當千金小姐,喜歡做青樓女子……到后來,許是秦京生不耐煩應(yīng)付玉無瑕了,漸漸露出本性來,玉無瑕更是懊悔,若是自己當初隨隨便便嫁個好人家的子弟,也不會淪落到這種不堪的地步……
因秦京生的身份卑微,要是玉無瑕之前是個千金小姐,那么他們兩個很可能是私奔??!梁月一面聽著一面推測。秦京生就十分沒有責任感地說玉無瑕終于露出真面目了。最后相爭過程中,秦京生竟是無恥地要強了玉無瑕……馬文才趕緊將梁月抱到懷里,倒是聽到動靜的老鴇在外頭喊了一句話,秦京生趕緊用眼神哀求玉無瑕不要說話。玉無瑕竟是乖乖地點頭聽話了,對老鴇回話無事。老鴇離開后,秦京生也沒了興致,從玉無瑕身上下來,就去搜刮了她的金子,捧在懷里便離開了。
看著玉無瑕燈下瘦弱的身子,梁月真是怒火中燒。等秦京生走遠了,便閃身進了玉無瑕的房間。玉無瑕身子一頓,道:“……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干什么?”
“他當然是走了,而且還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玉無瑕立即回頭,見是梁月和馬文才,詫異地道:“梁公子……怎么是你們?”
馬文才不屑將一袋金子扔到玉無瑕的面前,道:“別讓本公子再看到你?!?
“馬公子這是做什么?”玉無瑕眉頭微挑。梁月趕緊道:“文才兄的意思是讓你贖身離開枕霞樓,好好去過日子!最好……以后別出現(xiàn)在杭州。”到底馬文才占有欲強,玉無瑕生了一張和他母親極為相似的臉,卻在青樓里做妓子,他必是恨不得殺了玉無瑕,可又不忍對這張臉動手。還不如讓她離的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離開這里?”玉無瑕呵呵自嘲,“我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