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楊惜惜抬了姨娘,丫頭們倒不似原來看得她緊了,鄭夫人為了堵一口氣,還特意顯出楊惜惜來,竹桃兒有的,她也賞了給楊惜惜,還得再加厚幾分,看在下人眼里,可不就是老太太很看重楊姨娘的意思。頂,..
收下這么個份量實足的鐲子,丫頭滿口答應了:“姨娘真是的,不過打個招呼罷了,哪用得著這些個東西?!弊焐鲜沁@么著,手一攏就把鐲子攏到袖子里,轉身去了。
楊惜惜哪里等得住,好似冷水進了熱油鍋,心里噼噼啪啪炸個不停,又恨自個兒糊涂,又怕事發(fā),想著明潼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猜測著她必是知道了,脖子上套了繩環(huán),就等著明潼甚個時候把她吊起來。
丫頭往邊門上去,尋了個廝叫他去丁香巷子請楊姥姥,廝知道有好處可拿,手兒一伸,叫那丫頭啐了一口:“等人請了來,自有你的好?!?
連著開門的的婆子一并拿心,又從廚房叫了兩斤炒貨給她,那婆子嘖嘖兩聲,東西是收了,可卻瞧不上這些個瓜子果仁,覷了個空兒,把這事報到了東院里。
楊夫人好容易能正經登門了,還想著女兒是請自個兒過去,叫人等著想換身衣裳,廝沒撈著好,哪里肯等她,站在院子里就喊起來:“姥姥快,姨娘可等不得?!?
到了鄭衍繞了一圈去走了門,楊婆子這才覺出不對來,伸手摸了幾個大子打發(fā)那子,又給看門婆子添上些,楊惜惜不敢在自家房里見她,就快的話叫人聽了去,花園子里里外外都是人,她自個兒也到了二門邊上,胡亂打了個包裹,是兩件舊衣裳要給了母親去穿。
楊婆子經得這幾年還有甚個不懂的,手里一拿了包裹就笑:“你這孩子孝順,別惦記我,我在外頭好得很。”
楊惜惜面上雖笑,手卻發(fā)抖,一把拉住了親娘,楊婆子這才覺出事情不對來,女兒手上俱是冷汗,一把捏上去手上又濕又冷,細看了才瞧見她面色泛白,唇無半絲血色。
楊婆子知機:“作甚還到外頭來迎我,趕緊往屋里頭去,避避風也好,你這臉兒都叫凍白了?!敝屠藯钕нM屋,就往耳房里一鉆,打發(fā)了銀錢給看門的婆子,叫她燒些熱茶來。
婆子這下子眉開眼笑,還把才剛的炒貨裝了一碟子出來,楊惜惜在這等地方怎么好多,貼了楊婆子的耳朵,把話給了。
楊婆子急喘一聲,尖聲問她:“這話當真”想想也是真的,哪能拿這個作玩笑,眼見著女兒六神無主,大力捏了她的手:“可還有人知道”
“這性命攸關的大事,我還能告訴誰去,娘替我拿個主意,這地兒我是再呆不再去了?!备悦绕饋?,富貴自然差著一截,再有銀錢,也得有命去享才是。
楊婆子還存著僥幸:“你可看仔細了”
楊惜惜了頭,還能再怎么仔細,便是孩子太胖了,也不能夠把眼睛都擠成一條線,大姑娘的眼仁兒又大又圓,鄭夫人雖不喜歡姑娘家,看著卻也了一聲,跟鄭辰時候生的像。
楊婆子此時吃穿住全靠了女兒在鄭家作妾,好容易生下個兒子來,往后富貴有了盼頭,哪知道竟會出這等事,楊婆子不好當面罵,卻伸了指頭狠狠戳了女兒一下,想著如意痷里頭那個送柴的子,生得那付模樣,就是個鄉(xiāng)下泥腿,怎么竟叫他吃了香肉。
母女兩個瞪了眼兒沒法子,楊婆子眼睛一掃,守門婆子進來送茶,她笑得一聲:“茶也不必吃了,既是家里辦喜事的,我也不便多留,改日再來看你?!?
楊惜惜送了母親到二門邊,一張帕子絞得爛糟糟,捏在手里往袖里頭藏,還沖那婆子笑一回,這才回了屋子,丫頭還道:“才剛太夫人來喚,我替姨娘掩過去了,只身上不好,歇了?!?
楊惜惜連鄭夫人的屋子都不敢邁進去,心里又恨自個兒眼瞎,當日怎么會跟這么個人有了首尾,要是挑個面目干凈些的,縱生下孩子來也分不清,哪里還必擔憂東窗事發(fā)。
把這事兒告訴了親娘,總還有個人替她拿主意,心里略定了些,差了丫頭出去,自家拉起簾兒來,心里盤算著怎么逃,若是去求鄭夫人,就母親作壽,要回去住上一夜,把攢下來的私房都帶上,趁著夜里好跑路。
她自知這事兒要是捅出去再沒有活路可走了,可要走,哪里這樣容易,先讓娘把東西一帶回去,再真?zhèn)€假裝作壽,她要回去身邊必得跟了人,把這些個丫頭婆婆子都灌醉,后門口等著車,夜里坐了船走,上了船再怎么也拿不著她了。
這番計較才從心里冒出來,她就松得半口氣,掀了簾兒看一回,也只能帶走些衣裳首飾,生這么個禍星,竟還虧了些,若還在如意痷里住著,鄭衍手上的錢總能刮些下來,直恨自個兒豬油蒙了心,外邊那快活日子不過,怎么就想著要進鄭家。
自個兒把自個兒葬送了,她心里算一回,首飾盒子里頭的東西足重的帶了走,余下那些個的,便打了丫頭婆子,叫她們在鄭夫人跟前好話,她去求的時候也能順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