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名聲傳出去到底不好……”便是在前世那樣開放的年代,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也足夠當事人受的。
萬氏卻不在意道:“我們黎家哪還有什么名聲?何況這里住的都是罪民,也沒什么名聲可在乎的,你二嬸以后是要跟你二叔過一輩子的,真實惠才是實惠。”
不然以黎鴻現(xiàn)在的心性,要是知道梅氏出賣了他,梅氏就算不死也會生不如死的。
“好了,你二嬸的事不必我們操心了,她是個聰明人,我給她搭了橋,她會自己走過去的,祖母擔心的是你?!比f氏滿腹愁緒,“我可拿你怎么辦啊?!?
她自然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養(yǎng)活寶璐,但寶璐要長大出嫁起碼還要十年。
今天氣火攻心她就一連咽了好幾口血,她不得不防身后的事。
她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但直覺告訴她沒幾年了。
如果她也死了,那寶璐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到時候黎鴻是寶璐的監(jiān)護人,他要做什么誰還能攔著他?
長子的這根血脈她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的,不單是為了寶璐和長子長媳,也是為了黎家的血脈。
黎鴻長成這樣,也不知道鈞哥兒會不會歪,丈夫一輩子行正坐直,到頭來卻連一滴好血都沒留下嗎?
萬氏不愿意他們這一支就此斷了傳承,寶璐雖然不是最好的人選,但以當下的情況看寶璐至少還心正。
而為醫(yī)者最要緊的便是醫(yī)德,其他的都要靠后。
萬氏想得清楚更要為寶璐計劃起未來,她想得清楚,頭一件便是寶璐要平安長大,第二件才是人品要佳,第三才是讓她學她祖父的那一身本事。
可現(xiàn)在的情況別說第二第三,便是第一件就很難保證了。
萬氏抱著寶璐躺在床上愁白了頭發(fā)。
黎家重歸平靜,兩邊好似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一樣,但變化還是有的。
比如,萬氏不再去趕海,而是每天都守著寶璐,或是帶著她到村里走動認識更多的人,或是帶她去海邊教她認各種海產(chǎn)品。
黎荷和黎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見父親陰沉,母親惶然,他們也收斂了不少,不再每天都出去玩,而是幫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最小的妞妞就更天真懵懂了,她才一歲多,連話都不會說,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生活簡單得很。
黎寶璐有時候看著妞妞就好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黎寶璐才感嘆完妞妞人小幸福,黎鴻就放下筷子道:“家中艱難,再過半月就要納夏稅了,我想把妞妞送去做童養(yǎng)媳?!?
梅氏手中的筷子落地,一把將妞妞抱進懷里,面色通紅的瞪著黎鴻道:“你瘋了,妞妞可是你親生的女兒!”
萬氏捏著筷子的手青筋暴突,目光生寒的道:“你也不用看我和寶璐,真要把妞妞舍出去不是寶璐的錯,而是你這個做父親的心夠狠,我們家里有多少銀錢我心中有數(shù),就算縣太爺增加賦稅也盡夠了,說到底還是你既沒本事又自私,要拿自個的閨女去掙命?!?
說罷扔下手中的筷子,冷笑道:“你不用逼我,寶璐自有我安排,家里誰也別想插手她的事?!?
萬氏是疼愛寶璐,但在這之前她最愛的還是憨態(tài)可掬的妞妞,畢竟寶璐連自理都不能,萬氏對她更多的是憐惜和責任。
而妞妞白白胖胖的一團,又憨態(tài)可掬,想要讓人不喜歡實在是太難了。
黎鴻在飯桌上提起童養(yǎng)媳一事,與其說是給妞妞找的婆家,不如是給寶璐找的,這是用妞妞逼萬氏在兩者中選一個。
黎寶璐好奇的抬頭看對面臉色鐵青的二叔,很想打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是怎么長的。
她知道二叔不喜歡她,可誰會喜歡一個傻子呢?
但也沒必要恨到要殺她吧?
之前還以為是為了逃避賦稅,這倒還情有可原,畢竟是為了利益,可看他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倒不僅僅是為了利益,更像是與她有仇,二叔不愿意在家里看見她!
可是為什么呢?
她才三歲,記憶中并沒有很得罪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