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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娘親說起自己的兩個孩子，裴舒凡不由微微笑了，憔悴的臉上也容光煥發(fā)起來。

“娘您不知道，益兒前兒還說，他是哥哥，要護著妹妹?！?

裴舒凡的嫡子楚謙益雖才三歲半，卻極為聰明出眾，記性又好，還能說會道，比那兩個年長他五六歲的庶出哥哥都要出色。寧遠侯府的太夫人更是看得如同眼珠子一樣金貴。

嫡女楚謙謙才剛滿一歲，也是粉妝玉琢，比齊姨娘庶出的女兒楚文琳生得更是齊整。

夏夫人聽了，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這就好！這就好！——好歹你還有個盼頭……”

娘兒倆的知心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屋子外面?zhèn)鱽硪魂囌f話聲。

裴舒凡的陪嫁丫鬟桐雪在外面回道：“夫人，姨娘們過來請安來了?！?

夏夫人臉色平靜，轉頭看向裴舒凡問道：“這個時候來問安？”

夏夫人她們進府的時候，是巳時中?，F(xiàn)在已是快午時了。一般人家的妾室到主母房里請安立規(guī)矩，都是卯時中就過來了的?！齻冞@些人，卻是足足晚了兩個時辰。

裴舒凡自然知道娘的意思。只是寧遠侯府同娘家裴府不一樣，裴舒凡就對著夏夫人苦笑道：“自打我病了之后，侯爺只說我要靜養(yǎng)，讓她們不要過來吵著我?！齻円咽怯卸稳兆記]有過來請安了。如今挑著這個時辰過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夏夫人硬氣了一輩子，對這些妾室姨娘一向不假辭色。而裴府有兩個妾室，還是當年的隆慶帝賜給裴相爺?shù)?，照樣被夏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隆慶帝薨了之后，那兩個妾室過了不久，也都追隨先帝去了。如今的裴府，甚是干凈。夏夫人就很看不慣寧遠侯府這些妾室的作派，便道：“我們這里說話呢，讓她們回去吧?！?

裴舒凡點點頭。她也不喜歡看見這些人。只是自己是侯府的主母，這點容人的度量還是有的。裴舒凡便揚聲對外面守著的丫鬟桐雪道：“桐雪，我這里陪客呢?！屢棠飩冏员惆??！?

桐雪和桐葉都是裴舒凡的陪嫁丫鬟。最近兩年因為裴舒凡懷女兒謙謙的時候，懷相不好，產(chǎn)后又大出血，身子一直虧虛，不能伺候侯爺。裴舒凡就將自己的兩個陪嫁丫鬟開了臉，給侯爺收了房。侯爺?shù)秸哼^夜的時候，都是她們輪流伺候的。

吩咐完外面的人，裴舒凡就又同夏夫人低聲說起正事來。

外面的天漸漸陰沉起來。因是臘月里，動輒就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未過多會兒，外面的院子里就白了一層。

裴舒凡躺在床上，看見對面的窗欞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心情好了一些，對夏夫人笑道：“京城旱了有一個冬天了。好不容易下場雪，明年莊子上的收成可就上來了?！蝗荒昴甏蝠嚮?，找娘娘的內庫借錢的日子真不好過?！?

夏夫人聽了，心里一沉，忙低聲說起她上京時，裴老爺對女兒一家的叮囑。——如今的寧遠侯府是外戚，更要小心行事。當今圣上，心志堅忍，胸有大才，不能等閑視之。

寧遠侯楚華謹知道今日岳母要過來探病，便早早地從兵部衙門里回家來了。

外面的雪越發(fā)大起來。好在楚華謹穿著皇后娘娘賞的一件上好的貂裘，倒是雨雪不進，很是暖和。

他大步進了自己的院子，卻見自己的四個妾室和通房桐雪一起，正站在正屋門外的回廊上，個個拱肩縮背，好不可憐見的。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楚華謹大步走上臺階，看見她們都只穿了素色印花夾棉長襖，連個斗篷都沒有披一件。冬日的寒風吹過來，就連披著貂裘的楚華謹都覺得臉上似被風刀子刮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