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魚和林逐水結(jié)婚那天,風(fēng)水這行的很多大佬都前來祝賀。這些人周嘉魚大多都不認(rèn)識,但還是有些熟悉的面孔,比如之前在大橋車禍?zhǔn)录镉龅降哪莻€超度亡魂的慧明和尚。
“林先生。”慧明這次前來身上穿著便服,但他身上那獨(dú)一無二的氣質(zhì)卻還是那般的吸引人,他道,“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林逐水伸出手也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算是對他回了禮。
林逐水那一頭白發(fā)顯然是在告訴周圍的人他身上發(fā)生了不少事,但慧明卻沒有問,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周嘉魚輕聲道:“這位先生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
林逐水說:“你們的確見過?!?
慧明道:“唔……”
林逐水說:“你還記得你送出去的那串手鏈么。”
慧明眼里流露出些許不可思議:“莫非?”
林逐水點(diǎn)頭。
慧明眼前一亮,正欲繼續(xù)發(fā)問,卻被林逐水伸手?jǐn)r住了:“我都要結(jié)婚了,結(jié)婚禮物呢?”
慧明沒想到林逐水居然臉皮能這么厚,這讓他想起了上次被林逐水強(qiáng)行要走兩串檀木珠作為見面禮的事,他咬牙切齒道:“……林逐水,我剛才路上還在想你為什么要發(fā)請?zhí)o我,結(jié)果居然是為了打秋風(fēng)?”剛才還叫林先生呢,這會兒卻是已經(jīng)氣得開始叫林逐水了。
“有沒有?”林逐水一點(diǎn)不打算松口。
“有也不是給你的。”慧明清秀俊朗的面容硬生生的被林逐水搞的有點(diǎn)猙獰,“你,打算什么時候給我徒弟見面禮?”
林逐水說:“你又沒帶你徒弟出來,面都沒見著,哪里來的見面禮?”
慧明無話可說,只能憤憤的將禮物隨手扔了過去,氣呼呼的轉(zhuǎn)身走了,說你有本事別來我寺里,不然我非讓你剝下幾層皮。
周嘉魚在旁邊看了覺得這兩人實(shí)在是好笑,沒想到林逐水還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
慧明的禮盒打開,里面是一枚成色很好的琥珀,琥珀之中有一只非常漂亮的小蟲。這小蟲是周嘉魚從未見過的品種,但從外形上看來有些像蝴蝶,翅膀上呈現(xiàn)出淡淡的藍(lán),完整的被封在琥珀里面,幾乎可以說是纖毫畢現(xiàn),每一處都能被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什么蟲子?”周嘉魚摸著琥珀詢問。
林逐水道:“這蟲子叫做藍(lán)沁,傳聞只要放在枕頭里面,就能夢見自己所思之人,以解相思之苦。”他看著那琥珀,開口輕嘆一聲。
看來慧明也聽說了關(guān)于他的事,才會送這么一塊石頭。
當(dāng)時為了尋找周嘉魚,林逐水用盡了辦法,也沒有精力和周圍的人隱瞞。這會兒他突然和周嘉魚結(jié)婚,一些人知道了這同名同姓的名字卻屬于不同的人,自然在腦子里會腦補(bǔ)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劇情——比如什么狗血替身之類的。
林逐水卻不能同眾人一一解釋,因?yàn)橹芗昔~復(fù)活的這件事是不可言說的秘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會招來災(zāi)禍,所以在這件事上,只能委屈一下周嘉魚了。
這場婚禮的司儀是林玨,她穿著漂亮的旗袍,美的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光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都仿佛能嗅出其誘人的芬芳,她沖著周嘉魚和林逐水招手,又叮囑了兩人一些注意事項(xiàng)。
周嘉魚第一回結(jié)婚,緊張的要命,臉上卻還得故意做出冷靜的表情。
林逐水玩著頭在幫周嘉魚整理他的領(lǐng)結(jié),溫聲道:“怎么又開始怕了?!?
周嘉魚說:“我沒怕啊?!?
林逐水道:“沒怕你抖什么?”
兩人說完這段對話,周嘉魚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再一想,卻是想起這對話好像在他們相識之初曾經(jīng)說過一模一樣的。
此時時隔許久,好在身邊的人卻是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林逐水幫周嘉魚整理好了衣服,便牽起他的手開始準(zhǔn)備婚禮的開場。
林玨站在臺上,面若春花,她說完了開幕詞,便宣布新郎和新郎一起入場。聽到這話,林逐水牽著周嘉魚踏上了紅毯。
兩人都穿著西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顯得無比的登對。兩人十指相扣,走到了紅毯盡頭。
林玨說了宣誓詞,又讓兩人交換戒指。
林逐水握住周嘉魚的手,慢慢的抬起,將定制好的婚戒套進(jìn)了周嘉魚的無名指。然后是周嘉魚為林逐水戴上另外一枚。
整個過程都非常的順利,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意外,甚至反而給了周嘉魚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讓他有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
直到兩人唇舌相接,這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才逐漸的消散,周嘉魚感受到了林逐水唇瓣的溫度,林逐水似乎察覺了周嘉魚的不安,這一吻帶著撫慰的味道,讓周嘉魚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周嘉魚才敢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林逐水,真的在一起了。舉行了屬于他們的婚禮,戴上了屬于他們的戒指,再也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周嘉魚終于燦爛的笑了起來。
因?yàn)樗麄冸p方的家長都已經(jīng)去世,所以倒也免去了給父母敬茶的環(huán)節(jié)。周嘉魚本來以為他們下臺子之后就沒什么事了,結(jié)果卻沒想到,林逐水一下高臺,就迅速的被在場的賓客們圍了起來。
林逐水作為風(fēng)水界的大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xiàn),還辦了這么一場和男人在一起的婚禮,眾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來。這會兒儀式結(jié)束,林逐水終于出現(xiàn)在人群里,被圍住也是正常的事。
當(dāng)然,敢圍住林逐水的人都是風(fēng)水界的老資格,就算是林逐水也得給他們幾分面子。
“去吧,先找地方吃點(diǎn)東西去?!绷种鹚幌屡_看情況不對,就撓了撓周嘉魚的手心,對他囑咐道,“我這里估計(jì)還有一會兒。”
周嘉魚點(diǎn)點(diǎn)頭,很干脆的轉(zhuǎn)身走了。
果然他剛走兩步,林逐水身邊就竄出來了幾個人影,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催@些人影大多都是些須發(fā)皆白的老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動作怎么能靈敏成這樣……
周嘉魚忙了一天,也有點(diǎn)餓了,婚禮是自助形式的,所以他就隨便找了張桌子,隨意的坐下開始吃東西,目光在婚場中逡巡。
“哇,林先生就這么結(jié)婚了嗎?”旁邊有屬于女孩子的細(xì)碎聲音傳來,周嘉魚看了眼,卻是發(fā)現(xiàn)他右手不遠(yuǎn)處有兩個姑娘在說話。她們背對著自己,從年齡上判斷,應(yīng)該是某家的子女,跟著家長一起來的。
“我聽我爺爺說他已經(jīng)不是極陽之體了么?”另一個姑娘道,“林先生的眼睛睜開之后可真好看……”
周嘉魚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芒果,對這姑娘的審美表示贊同,他家先生的眼睛自然是最好看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要找個男人?!庇钟腥说?,“不過我好像聽過一些傳言……”
周嘉魚雖然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是卻也沒有笨到會被外人挑撥離間的地步。他這么個人坐在這兒,旁邊兩人要是真的看不見他就奇了怪了,顯然這些話就是故意在說給他聽。
周嘉魚似笑非笑,倒是有些想要聽聽他們說些什么了。
“對,我記得林先生之前就交往過一個叫周嘉魚的人,那人后來死了,但是鬧得特別大,林先生還因?yàn)檫@個一夜白發(fā)……”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害怕周嘉魚聽不到,反而刻意變得更加大聲,“林先生用情那么深,怎么會突然變了念頭……難不成是……”
“是想找個替身吧,唉,可憐,活人怎么和死人爭?!绷硗庖还媚镎f完這話,重重的嘆了兩口氣。
周嘉魚吃東西吃的美滋滋的,聽他們說完沒有要繼續(xù)的意思,便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向了兩人:“你們兩個在說什么呢?”
走進(jìn)了,周嘉魚看清她們的面容之后才覺得這兩個姑娘似乎有點(diǎn)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見過。他仔細(xì)想了想,很快想起來她們似乎是林家人,只是卻不知道是哪一支的。
“沒什么呀。”個子稍微高一點(diǎn)的姑娘露出楚楚可憐之色,她小聲道:“我們什么都沒有說,是您聽錯了吧。”
周嘉魚完全不吃這套:“有本事說沒本事承認(rèn)?什么活人爭不過死人,能說出這些話,別以為你們是姑娘我就會給你們面子。”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況且今天是他和林逐水的大喜之日,這兩姑娘特意跑到他面前來挑事,他要是再忍下去,豈不是個忍者神龜。
周嘉魚生得秀氣,再加上之前一直在昏睡,身材看起來有幾分瘦弱,更是給了人一種他脾氣很好的感覺。
只是此時他微微仰著下巴,嘴唇抿起一條緊繃的弧線,眼神不善的模樣,卻讓那兩個動了小心思的姑娘,心里生出幾分瑟縮,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道歉。
可是道歉的話還沒出口,原本被人圍著的林逐水就出現(xiàn)在了周嘉魚的身后,他雖然被人圍著,但卻隨時注意著周嘉魚的動向,此時見到他似乎和人起了爭執(zhí),立馬離開了人群走到了周嘉魚的身邊。
“怎么了?”林逐水伸手輕輕的摟住了周嘉魚的肩膀。
大約是他的表情太溫柔,眼神中寵溺的意味太過明顯,周嘉魚清楚的看到他面前站著的兩個姑娘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林逐水向來都是冷若冰霜,眼前的人又有什么特殊之處,讓他化成了水?
“嗯?”見沒人說話,林逐水又問了一聲。
“他們說活人爭不過死人。”周嘉魚靠在林逐水的懷里,“逐水,你說呢?!?
林逐水看到了周嘉魚眼神里的戲謔,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那得看活人是誰?!?
周嘉魚道:“那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林逐水說:“我喜歡周嘉魚。”
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兩個姑娘都嚇的面無人色,她們或許是受到什么人的指示,想要讓周嘉魚和林逐水之間留下些間隙,只是卻沒想到,魚早就和水融為一體,幾句話又怎么可能將他們兩人分開。
之后林逐水讓保安將兩位姑娘請出了婚禮現(xiàn)場,一起出去的還有林珀的父親——那個對林逐水和周嘉魚婚禮十分反對的老派風(fēng)水師。
“林逐水,你憑什么把我請出去,你憑什么——”四十多歲的男人被保安架著,表情狼狽不堪,“你這么對我,是想被逐出林家么!”
林逐水什么話也沒有說,對著保安揮了揮手,于是保安很是懂事的直接隨手扯過一張餐巾,塞住了他的嘴,硬生生的將他拖出去了。
整個過程發(fā)生的時候,林珀就站在林逐水旁邊,表情尷尬的要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蠢,但是卻沒想到他能蠢成這樣。攛掇著家里的小輩在婚禮現(xiàn)場去找周嘉魚的麻煩,這種事情說出來他都覺得丟臉。所以林逐水吩咐動手的時候,林珀就默默的側(cè)過了臉,裝作自己沒有聽見的樣子。
除了這一點(diǎn)小插曲,婚禮其他方面都進(jìn)行的十分順利。
晚上的時候,林逐水先為周嘉魚準(zhǔn)備了一鍋藥浴。因?yàn)橹芗昔~的身體不太好,所以保養(yǎng)工作從來都做得很到位。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林逐水嚴(yán)格挑選,三五兩天的藥浴更是少不了。
然而站在浴池的門口,周嘉魚的腳步卻頓住了。
“怎么?”林逐水詢問。
周嘉魚遲疑道:“今天……能不洗藥浴么?”
林逐水:“為什么不洗?”他的手輕輕的按在周嘉魚的后背上,隔著薄薄的衣物,都能感覺到周嘉魚凸起的脊椎。
他的魚太瘦了,雖然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部分,可是離正常人的體型卻還是有一段距離。因此林逐水依舊每隔三天就會給周嘉魚準(zhǔn)備藥浴。
“會有味道?!敝芗昔~小聲道,“就今天不洗好不好。”藥浴之后,身上都會留下濃濃的藥味,平時還好,但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他不想有任何的不圓滿。
“好?!绷种鹚f,“明天補(bǔ)上?!?
他說完這話,就把周嘉魚直接橫抱了起來,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
這是周嘉魚重生之后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水乳交融,靈肉合一,總歸是讓人快樂的事。
那天晚上周嘉魚幾乎是一夜無眠,到后面林逐水只是考慮他的身體,才停下了手。
兩人相擁在一起,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氣息。
周嘉魚眼眸半垂,輕聲道:“先生,還好你找到了我?!?
“對?!绷种鹚H吻著周嘉魚的頸項(xiàng),“還好我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