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搖搖頭,與趕早去鎮(zhèn)上念書的薛柏并肩離去,他承認(rèn),他不敢留在家里面對她,他怕她哭鬧。薛柏聰明地保持了沉默,沒有問大哥為何這么早就要進(jìn)山。走到岔路口,他們互看了一眼,隨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但是他們知道,他們將一整天都想著家里的兩人。
薛樹回屋,見媳婦還睡著,想到早飯時大哥的囑咐,便去后院抱柴禾燒水,一會兒給媳婦洗澡。
所以,當(dāng)葉芽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大大的木桶里,周圍是微燙的熱水。
她被男人抱在懷里,男人正在替她擦拭肩頭。
昨晚的經(jīng)歷忽的全都涌了出來,葉芽緊張地閉上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她被這個口口聲聲喊她媳婦的男人占了身子,而她只有開始時反抗了幾下,后來竟然有了反應(yīng)……現(xiàn)在這副樣子,是睜開眼睛面對尷尬,還是繼續(xù)裝死?
粗糙的大手握著帕子落到她胸口,葉芽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掙脫男人的懷抱,雙手環(huán)胸:“你出去!”
她知道,女子失了清白,就該自盡殉節(jié),可她已經(jīng)嘗過死亡的滋味了,那感覺太痛苦,她沒有膽量再試一次,但若是就這樣繼續(xù)任男人欺辱,她也做不到。茫然無措的她現(xiàn)在只知道護(hù)住自已,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落到這個男人手里的,他是誰,以后會怎樣,她根本沒有功夫考慮。
她逃避似地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男人的臉。她怕他太丑,那樣昨晚的經(jīng)歷將更加不堪回首。
薛樹看著葉芽白花花的身子,不明白媳婦為啥要躲,自己慢慢搓了兩下,見她還是低頭抱胸不說話,便伸過手去要幫她:“媳婦,我替你洗,很舒服的。”
葉芽躲開他的手,背對著他面朝西,飛快掃視了一眼周圍。
屋子不小,正面土黃色的大炕臨窗而搭,上面鋪著破舊的竹席,有的地方已經(jīng)磨損了,炕頭鋪了一床被褥……眼前擺了個破舊的衣柜,上面的紅漆缺一塊兒少一塊兒的,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年頭。北邊是堵黃泥土墻,上面開了個小木窗,露出一抹碧空。
木桶旁邊有個架子,上面搭著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毛巾,卻沒有她的衣裳。
完全陌生的地方,葉芽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勇氣當(dāng)著男人的面跨出木桶,沒有勇氣光著身子去找衣服,且,就憑昨晚的短暫記憶,她也知道男人身材魁梧,哪怕她跑了,也會被他三兩步抓回來吧?
她該怎么辦,又能怎么辦?
身后傳來男人撩水的聲音,聽他似乎沒有追上來的意思,葉芽悄悄睜開眼,微微側(cè)頭看向身后,蕩漾的水下,男人健壯的身體仿佛也在微微晃動。
她鼓起勇氣,抬眼瞥向男人。
他正在很認(rèn)真的搓澡,頭發(fā)用深灰色布帶束在頭頂,露出寬闊的額頭,英眉挺拔,濃密的睫毛垂著,遮擋了眼睛。他的嘴唇有些厚,被水汽熏得紅潤潤的。他的胸膛胳膊似乎經(jīng)過長時間的暴曬,幾乎一片古銅色,只有隱蔽之處顏色淡些。
男人搓完大腿,毫無預(yù)兆地抬起頭。
對上那雙狹長鳳眼,葉芽呆住了,這人怎么生的……如此好看?
薛樹見葉芽偷偷看他,就像躲在草叢里探頭探腦的小兔子一樣,覺得媳婦一定是害怕了,便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有些傻,可配上他出眾的眉眼俊臉,卻比葉芽見過的所有男子都要耀眼,讓她不敢直視。
臉一下子燙了起來,她飛快地扭過頭,心中對于昨夜的抵觸,悄然淡了兩分。她十六歲了,夜深人靜時,也曾想過將來會嫁怎樣一個男人,她也期待著有個俊朗溫柔的相公,可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丫鬟,大概只能配個外院的小廝吧……而今,她竟被一個比府上少爺還要好看的男人喊媳婦……
“媳婦,我?guī)湍愦瓯常 毖湟婚_口,他的嘴角就彎了起來,期待的鳳眼里帶著濃濃的討好。
如此俊朗的人在自己面前擺出這種……小兒姿態(tài),葉芽差點(diǎn)忍不住答應(yīng)他。
“不用,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她低著頭,蚊子似的道,現(xiàn)在她只想穿上衣服,這樣與陌生的男人坦誠相見,她緊張,害怕。
薛樹撅起嘴巴,不滿地看著她:“你撒謊,我才剛剛把你抱進(jìn)來,屁股都還沒洗呢!大哥說過,不洗干凈不許出來!”
聽著他過于直白的話,葉芽羞得俏臉酡紅,“你大哥人呢?”萬一被他撞到兩人這副樣子……
薛樹兩只大手揉著毛巾,慢慢朝她靠近:“大哥出去打獵了,媳婦,我?guī)湍愦暝璋桑俊币郧八际桥愦蟾缫黄鹑ゴ颢C的,可現(xiàn)在他有了媳婦,只想呆在家里看著她。
沒有別人就好,葉芽偷眼打量薛樹,見他目光澄澈,似乎只是單純地想給她搓澡,又想到昨晚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她隱隱覺得,男人的腦袋似乎有些問題,便換了個方式要衣服:“不用,你洗完了沒?洗完了就先幫我……”
薛樹高興地打斷她的話:“我洗好了,這就幫你搓背!”媳婦讓他給她搓背呢!
葉芽忙躲到另一側(cè),扭頭道:“我喜歡自己洗,你先把我衣服拿進(jìn)來!”大概是確定了他沒有繼續(xù)侵犯她的念頭,人又有些傻氣,她的語氣強(qiáng)硬了幾分。欺軟怕硬,怕是所有人的本能吧。
“哦,那好吧,”薛樹頓了頓,媳婦不喜歡就算了,免得惹她生氣。可他有點(diǎn)舍不得走,看著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蜷縮在對面的媳婦,他悄悄探過手去撓了撓她的腳心,見她的小臉變得更紅了,他覺得很滿足,嘿嘿笑著站了起來,腿間那只大鳥堪堪停在葉芽面前。
葉芽羞憤欲死,閉眼就要催促他快點(diǎn)離開,不想薛樹只是單純的起身,大鳥一甩,人已經(jīng)跨了出去。他旁若無人地擦拭干凈,套上一件粗麻褲子,上穿青布短褂,腰間勒一條黑色腰帶,一副農(nóng)家漢子的模樣。“媳婦,我這就去給你拿衣服。”說完走了出去。
“呼……”
終于走了,葉芽深深地松了口氣。
望著南面的木窗,她陷入了迷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孫府的,怎么莫名到了這里?轉(zhuǎn)念想到清白已無,葉芽心中一片凄楚。
沒過一會兒,薛樹抱著她的裙子走了進(jìn)來,邀功似的道:“昨天我跟大哥上山打獵,你忽然從天上掉下來,幸好是落在湖里,要是掉在地上,肯定摔死啦!”說著,將葉芽的衣裙和小衣搭在衣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媳婦真好看,就跟他小時候夢到的仙女一樣,可大哥說她不是仙女,不讓他藏她的衣裳。
從天上掉下來?掉進(jìn)水里?
葉芽實(shí)在難以想象那種場景,索性不再去想,畢竟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快穿好衣服,“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心底卻有絲苦澀,她不會水,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已經(jīng)死了,她該感激他的,可,為什么他要對她做出那種事情?
薛樹沒有動,他想看著媳婦穿衣服,媳婦的身子真白。
葉芽已經(jīng)徹底領(lǐng)略過他的固執(zhí),只好勸說自己,人都被他摸過了,還在乎這些做什么?
她匆匆擦干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好。
“我走了。”
她本來想謝謝他將自己救了回來,可是想到昨晚他的行為,她都好奇自己為何沒有哭著罵他。罷了,罵了又能如何,就這樣吧,就當(dāng)是還了他的救命之恩……
薛樹聽她要走,急得抓住她的手,“你去哪里?你是我撿回來的媳婦,我不許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