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晉江獨發(fā)
前頭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遠,知道客人走了,葉芽叫上薛樹一起回了家。
東鍋蒸著小米飯,距離吃飯還有一會兒,四人圍坐在北門口說話。
葉芽已經(jīng)忘了早上的尷尬事,她好奇地問薛柏,“剛剛誰來了啊?”
這是自早上起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薛柏受寵若驚,忙穩(wěn)了穩(wěn)心緒,將林宜修的事講與她聽。
葉芽驚得久久不能言語。前三品大員現(xiàn)縣太爺家的解元少爺,竟然一心一意要娶春杏?
她努力回想燈會那晚?;⒆雍腿舜蚣?,對方有個哥哥,當時因為有薛松在前面,她沒有多看,印象中只有那人和一個孩子離去的背影。不過按照薛柏的形容,林宜修相貌堂堂風度翩翩,哪方面都配得上春杏,家世更是高不可攀,這樣前途不可限量的男人,將來真能做到只有春杏一個妻子?據(jù)她所知,那些當官的,罕有幾個不納小妾的。
她面現(xiàn)愁容,小聲道:“咱們家春杏好看,他見了,想娶回家也不稀奇。只是他現(xiàn)在說的好聽,等春杏真嫁過去了,誰知道他會不會變?到時候他們高門大戶的,春杏就是受了委屈,也輕易出不得門,沒人可抱怨?!?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
葉芽覺得林宜修太出色,所以沒有安全感。薛柏恰恰相反,在他眼里,林父為官清明嚴于律已,林宜修沉穩(wěn)端重,若非真心想娶,堂堂解元少爺,何必為了一個村女說服父親前來提親?
他替林宜修說話:“若我是他,提親時做到這個地步,將來必不負小杏?!?
葉芽撇撇嘴,“好話誰都會說?!?
薛柏認真地看著她:“我說到做到,將來我當了官,也不會負二嫂,那時你就知道男人也有說話算數(shù)的?!?
葉芽沒曾想他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對上他醉人的桃花眼,她臉一紅,垂下頭,看自已的鞋子。
“三弟,我和你二哥還在這里呢,有些話還是留著私底下說吧?!毖λ山K于忍不住出聲道。
葉芽越發(fā)坐不住,“好了,我去盛飯了,吃完飯咱們一起去二嬸家,到底怎么選,還得他們拿主意?!?
哥仨一起看著她動作,家里有個好媳婦,誰還有心思惦記外面的?
吃完飯,四人直奔二嬸家。
林氏剛好刷完鍋,瞧見他們這樣,忙把人讓到東屋。
臨進門前,薛柏低聲問春杏:“小杏,還記得去年燈會,虎子跟人打架嗎,后來你是不是又見過他們?”
春杏聽了,心都提了起來,“他們找麻煩來了?”那哥倆穿的可都是好衣裳呢。
薛柏了然,朝她笑,“想什么呢,行了,我們有正事要談,你跟你二嫂去西屋待著吧?!?
春杏很不高興,朝他撒嬌:“三哥還有什么事要瞞著我???”可最后還是被葉芽拉到了西屋,薛樹巴巴地跟著她們。
說實話,葉芽覺得,這門親事幾乎是板上釘釘了。一來林家除了身份高外,人口最簡單,嫁過去春杏差不多就能當后院的家了。二來林宜修品貌皆好,對春杏有心。而最重要的,是薛柏已經(jīng)同意了,他同意,就算林氏夫妻猶疑不定,肯定也會被薛柏勸服的。
那她還是給小丫頭透透底吧。
“春杏,我記得跟虎子打架的那個孩子叫阿軒,那你對阿軒哥哥有印象嗎?”
春杏愣了愣,怎么今天大家都要說那兩個人的事?
她想了想,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高大略顯清瘦的背影,男人的樣子,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隱約覺得還不錯的,當時她似乎將他與三哥比較了一下。但她記得他的聲音,平靜溫和,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讓他淘氣的弟弟乖乖聽話了。因為虎子不聽管教,她還有點羨慕那人呢。
“二嫂問他做什么?他來找虎子麻煩了?不會吧,我看他不像壞人啊?!?
“哼,他想娶你當媳婦?!毖鋹瀽灥亟涌诘?。話音剛落,那邊虎子突地大喊道:“他弟弟壞,我不要我姐嫁給他!”緊接著,小孩子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撲到春杏懷里緊緊抱著她的腰,“姐,你別嫁給阿軒大哥,我不喜歡阿軒,你要是嫁到他們家,他肯定不讓我進門去找你的!”
“你瞎嚷嚷什么!走,跟我回東屋待著去!”林氏隨后跑過來,將虎子拽走了。
春杏傻傻地看著門簾,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疑惑地問葉芽:“二嫂,那人來提親了?”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遮掩的,葉芽瞪了薛樹一眼,低聲跟她說林宜修的那番話。
春杏突然有些臉熱,他見過她三次嗎?她怎么記得只有兩次?第三次又是什么時候,她當時穿了什么衣裳,有沒有做什么不得體的舉止?
哦,他父親原來當過大官啊,那他怎么會看上她呢?
她沉浸在自已的紛雜念頭里,渾然忘了身邊還有人。
葉芽在心里嘆氣,照這情形,她的這個堂妹,很快就要嫁人嘍。不過她馬上又為春杏感到高興,春杏既然能記起林宜修,還會臉紅,可見她對林宜修的印象還是挺好的,能嫁給一個喜歡她她也心動的人,哪怕將來會遇到一些麻煩,只要兩個人貼心,那就沒有什么可發(fā)愁的了吧?就像薛柏說的,天下的男人畢竟不全都是壞的,她能遇見他們哥仨,林宜修,沒準就是老天爺專門為春杏安排的那人呢?
葉芽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這兩人,一個本來遠在京城,一個本該守在家中,就因為薛柏要帶他們去看燈,毫無關系的兩人就碰上了。再后來,林宜修有心,連見過一面的薛柏都能認出來,更不嫌山遠地偏親自過來請薛柏幫忙說合……這樣一想啊,薛柏其實早就當了兩人的媒人。
既是媒人,而且認同這門親事,薛柏自然盡力幫林宜修說話。等四人回家時,林氏夫妻雖然嘴上說要再考慮考慮,可看他們的神色,也是愿意了,只有虎子始終嘟著嘴,氣呼呼的。
日落西山,倦鳥歸巢。
葉芽現(xiàn)在最怕天黑。
低頭,一聲不吭地吃了晚飯,她沒有理任何一人,直接回了西屋。薛松后天要走,定是想多抱她兩晚的,而薛樹最沒有耐性,今兒個憋了一天,他肯定也想得厲害。薛柏嗎,他就是想過來,他的兩個哥哥也不會答應。葉芽怕他們讓她選,選誰,她都說不出口。
葉芽一走,薛樹立即大口吃飯,然后起身想跟進去。
薛松叫住他,“二弟,今晚她歸你,明晚歸我,知道嗎?”
薛樹瞪大眼睛,對上薛松冷峻的臉,馬上又討好地道:“大哥,今晚我抱媳婦睡,明晚咱倆一人半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