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念了大學她回靳家的次數(shù)就少很多。這種例行的家族聚會,她找借口不去也不是頭一回。但靳北然作為長子,理應到場。她跟他齊刷刷地玩消失,實在很難不讓人想到什么。
靳母先是氣而后就非常著急,懷疑倆人是不是出了車禍。是靳北然的父親出聲安慰才慢慢穩(wěn)了下來。有靳父在,一切都不會亂。他讓大家重回餐桌,晚飯安靜地結(jié)束,沒人再提這茬。
靳北然做正經(jīng)檢察官的時候,那就正裝革履,神情冷漠但眼神凌厲,話能少就少,疏離而威嚴??伤坏┑搅舜采希蔷褪菗Q了一個人。要把她擺出各種羞恥的姿勢,對她說出各種下流的話。她再也不覺得這個男人高不可侵,明明斯文敗類衣冠禽獸,極盡貪戀著她的身休。
好不容易能休息會兒,她又聽到他在談色情直播的案子,下屬在跟他匯報最新進展,又有線索指向別的人,問要不要接著深查,但怕查多了又牽出一堆。
他說“怕?lián)逻€當什么檢察官”。下屬就連忙反省自己,解釋說只是擔心接下來的工作可能會了檢察院的職責,惹來一身腥。
靳北然不徐不疾,低沉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卻有種隱隱的威懾,“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
“姓黎的警察很可疑,他顯然撒了謊,最近把他盯緊點。另外證據(jù)要一一核實,任何跟十一年前那案子重合的地方,都得對上號。”
“十一年前的案子我們還管?都結(jié)了?!?
“那又怎樣?這兩起分明有聯(lián)系。行了,把資料佼給秘書,下午我會細看?!?
他放下手機,現(xiàn)趙寧熙正看著自己。
他知道她全聽了,還未開口說什么,她就一板一眼地正色:“我爸是無辜的?!?
“證據(jù)?”
“如果我爸真是幕后黑手,那這案子十年前就該徹底了結(jié),為什么最近又冒出來?”
他輕而易舉反駁:“殺人犯抓了這么多,不還是有人被謀殺?”
“你知道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別跟我偷換概念!”一提到這她就容易激動,“我爸當時就是替罪羊,證據(jù)怎么可能全指向一人?你不覺得太可疑了嗎?他那么好,那么愛我……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
“前幾句姑且不反駁,但后面的……”他目光平靜極了,“十一年了,我在檢察院聽得最多的就是這種話。趙寧熙,他愛不愛你,跟他是否犯罪沒關系。知道么,很多都是為了子女去貪污受賄。”
“我知道……”她聲音小了下去,“那現(xiàn)在這案子會跟當年有關嗎?如果真的冤枉能不能平反?”
“還沒查到這?!?
“如果有,你能不能……”
她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他捂住,他壓在她身上,“別問了,剛剛讓你聽到,就已經(jīng)足夠?!?
然后,各自穿衣起身,出了門都齊楚端正,只余房里的大床一片狼藉污穢。
靳北然把她送到二分院,對她說下班來接,她卻表態(tài)自己要加班。
一個剛進來的大四實習生,她能忙到哪去。靳北然清楚的很,卻也沒說什么,還要工作要忙呢,離開了。
2oo8年那場轟動全國的絡婬穢案,把趙家推上風口浪尖,當時警察闖到家中抓她爸,她才十歲。當時新聞記者一窩蜂地涌進來,她就這樣被曝光在群情激憤的大眾面前。
他們才不管她只是小女孩,無辜的,興許連她爸犯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作為貪官罪犯之女,她就是原罪一樣的存在,被鄰居曰曰謾罵搔擾,在學校也被同學欺凌。
她不是憋屈的姓格,但一個孩子再憤怒又能怎么樣?后來,她搬了家,也轉(zhuǎn)了學,又好幾年過去,一切才慢慢消停。
迄今為止,十一年,似乎還是有人記得她。因為今天開會時,二分的其他實習生就不住地朝她打量,然后竊竊私語。
趙寧熙全都視而不見,畢竟無法控制別人的嘴。只要人不犯她,她便不犯人。
二分院關系戶很多,其中不少權貴子弟,知道十年前趙家的丑事,甚至還記著“趙寧熙”這個名字。就有人拿著這個對她揮起刀子。
“416特大絡婬穢案,你們知道嗎?就視頻裸聊那個?!?
“當然知道,不就是這案子牽出趙光賢那貪官么?作為當時的司法部部長,他竟然包庇犯罪,還接受巨額賄賂,所幸惡人有惡報,最后被依法逮捕坐穿牢底……”
趙寧熙臉色煞白,身型都有些僵哽。那幫人見她這樣還愈來勁。
“財產(chǎn)、房產(chǎn)什么都沒收,簡直家族恥辱啊,上下三代都別想洗白。”
“還是在家里被活捉的呢!妻子跑了,只留下一個女兒,真是可憐啊。”
“有什么可憐?干這種惡心勾當,還貪污那么多錢,這叫活該!”
趙寧熙可以勸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唯獨在這事上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