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約已定,可她并不想嫁給祁王。退一萬步而言,祁王算是她的仇人,嫁給仇人,怎么能獲得幸福?
白刀:“出嫁前,出嫁后,算是兩段不同的征途,有很多任務者熬不過在府里受人欺負的苦日子,身邊唯一能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重要人物便是祁王,于是想著將目標放在祁王身上?!?
她搖搖頭:“仇人是拿來虐,拿來殺的,不是拿來嫁的?!?
這個時代比她的那個時代更為守舊,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嫁前父兄是天,出嫁后丈夫是天,沒有半點自主權(quán)。
反正注定頭要頂上一片天,那就給自己換片天。
“言父已經(jīng)去世,如今言府當家的,乃是言家嫡長子言喻之?!?
她在天眼中窺到她這位便宜兄長的生平,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
陰鷙孤傲的言家家主,年僅二十二歲,就已官至首輔,十九歲起輔助幼主,乃是當朝說一不二的掌權(quán)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天生帶有不足之癥。
雙腳完好,卻無法行走,體弱多病,出行全靠一張輪椅。
“他是我的兄長,我要是想取消婚約,必須由他替我出面。”
言喻甚少理會后宅之事,對于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沒有太多感情,除了言婉出嫁時他送她入王府之外,他們之間再無交集。
她移開視線,不再看天眼的情形,所需要的信息已經(jīng)掌握完畢:“我一無母家撐腰,二無父親做主,嫁妝又在別人手里扣著,除了這個哥哥,我別無出路,只能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至真至愛了。”
她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打定了主意,當晚便行動起來。
小竹林夜風簌簌,言婉一身枝葉繡花披風,嬌小的身子躲在暗處,燈也不提,雙目炯炯有神,盯著青花石板小路盡頭。
白刀浮在她身后,輕聲提醒:“言喻之并非善類,他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你要想博得他的護犢情,只怕有點難度?!?
話音剛落,濃稠黑夜中亮起一豆燈火,石板上響起輪椅碾過竹葉的吱呀聲。
言婉屏住呼吸,從樹后往外望,先是望見那人蔥綠的一身單衫長袍,而后是燈柄上骨節(jié)分明的一只手,細瘦修長,亦如它的主人一般,清癯白瘦。
燈苗被風吹晃,光線搖到男子的下頷,映出涼薄的唇角。他有張漂亮的臉,溫暖的眼長睫如扇,薄削的唇丹紅如血。第一眼望見,只覺如沐春風,第二眼再看,才發(fā)覺,那無可挑剔的五官,隱著與外表不同的寒戾。
這便是她的便宜兄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大人。
他本是提燈而行,卻忽地停下來,掐了燈芯,低垂眉眼,神情冷漠,指間多出一枚黑玉棋子。
他的聲音比黑夜更令人膽寒:“誰在哪里?”
言婉連忙捂住嘴屏住呼吸。卻已來不及。隨著他聲音落下的,還有膝蓋處鉆心的痛楚。
她哎呀一聲摔倒在地,雨后的新竹地,滿是泥濘。濺了一身,灰頭灰臉。
“出來?!?
她不肯出去,算準了時辰,手指不由地開始比劃數(shù)字,心中默念。
“五,四,三,二,一……”
數(shù)到零的時候,她才輕挪腳步,不慌不忙地自竹林走出。
黑暗中,言喻之坐在輪椅上,死死捂住胸口,與剛才氣定神閑的模樣完全不同,不過片刻功夫,他臉上滿是汗珠,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疼痛中。
言婉柔聲上前,明知故問:“你怎么了?”
她以紗遮面,并不怕他認出她,就算不遮面,只怕他也難得認出。他和她并不熟,從小到大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
言喻之萬萬沒有想到此刻自己竟然會發(fā)病,緊抿的薄唇微微發(fā)抖,一張臉慘白。
他今夜一時興起,想去花園觀賞那株新得的曇花,白日煩悶,只想獨享清凈,并未讓人跟隨。
言府是他的府,他無需警惕。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女子,雖然可疑,但是他顧不得那么多了。
“伸出手來?!奔词勾丝趟硇慕棺?,舉止間依舊不失文雅氣質(zhì),語氣中的幾分焦灼,聽在人耳朵里也甚是愉悅。
言婉將手遞出去。
他問:“是處子嗎?”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jīng)掀起她的衣袖,望見上面完璧無缺的朱砂,不由地松口氣。
“事后我會好好賞你?!?
話畢,他掏出一把小刀,不由分說割破她的手指,埋下頭如饑似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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