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姿轉(zhuǎn)過臉來看他,唇角終于有了一絲笑容,眼波卻盈盈如有淚意:“不冷。你怎么不吃飯?”
窗外雨聲漸歇,風(fēng)聲又起,山中蒼茫林海在風(fēng)中涌動如潮,漫山遍野都是今夜良宵的惆悵。何世庭的心里忽然有說不出的酸楚,捧起她的臉來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就在這里,我還吃什么飯。”
寶姿眨了一眨眼睛。
何世庭翩然如玉地立在燈下,抬頭看去更是顯得格外的英氣勃發(fā)。越來越熱的溫度燒得人頭腦滾燙,在這里他可以只是她的心上人,她不必?fù)?dān)起許家煊赫多年的沉沉榮光,不必日夜把父親未報的大仇高懸在頭頂,不必時刻記得性格溫婉的母親因何固執(zhí)十年,最終在瑞士孤獨地死去。
何世庭雙手摸了摸她滾燙的臉頰,轉(zhuǎn)身想吩咐人去請醫(yī)生過來。寶姿卻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微微顫抖著躲進(jìn)他的懷里:“醫(yī)生說夜晚發(fā)燒都是正常你不要走?!?
窗外的夜雨疏風(fēng)驟,偶爾有幾滴殘雨敲打在玻璃窗上,零叮作響倒像是如泣如訴的琵琶聲聲遲慢。仿佛有幾分朦朧的月色,在無邊暗沉的黑夜中只透出一點昏黃的影子。
客房里的燈光是暖意融融的橙黃,寶姿不著寸縷的身體蜷縮在錦被之下,被何世庭合身摟在同樣赤裸的懷里。滾燙的眼皮被清涼的舌尖舔過,滿身的不適終于有一線舒緩,她仰面躺在枕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何世庭揉一揉她的頭發(fā),低頭吻她依舊蹙起的眉心:“還是不舒服?”
寶姿閉上眼睛,仿佛倒是認(rèn)真地想了一想。柔而暖的光灑在她眉目如畫的臉上,青絲如云,肌膚勝雪。蓉島的風(fēng)月場上從來不缺野心勃勃的妙齡艷女,何世庭這些年來連傾城傾國色都見慣??蛇@一個十年前就在他的心底,今日病中憔悴,都比旁人多三分顏色。
終于寶姿懶懶地轉(zhuǎn)身,一條雪白的胳膊橫在眼睛上擋住光線:“沒有。想騙你多住幾天。”
何世庭將她轉(zhuǎn)回身來,拿開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手掌下的皮膚滾燙,長長的睫毛像千百重羽毛刷過他的掌心,分明一滴淚也沒有。
離合悲歡里的月色圓了又缺,缺了又圓,天地間沒人在意小兒女的相思零落,可那個離去多年的少女竟然又輾轉(zhuǎn)萬里回到十年前的家。只是當(dāng)年那般恣意飛揚的笑容,此生恐怕再也不會有了。
窗外的雨早已停了。
何世庭伸手關(guān)上燈,在滿床寂寞如雪的瑩瑩月色中揉一揉她細(xì)膩的臉頰:“呵,這么想我?”
那朵蜜蕊幽林里的嬌花半點濕潤也無,被熟悉的手指極有技巧地?fù)芘藬?shù)下,倒像是忽然鮮活了起來。寶姿曲起的兩條長腿被他分開了擺在兩邊,何世庭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低頭看了一眼,旋即拿起她的兩只手,放在左右膝頭上要她自己按?。骸熬瓦@樣,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