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猛然站住,扶著門喘息。
他們并肩坐著,電視里正在播放環(huán)球探索,拍到沙灘上的企鵝好不悠閑,慵懶享受難得的陽光,小企鵝掙扎著拍打翅膀,搖搖晃晃跟在媽媽身后。
安燃回頭,看見我,說,「回來了?!?
成宮亮正看著興致勃勃,一手抓薯片往嘴里塞,一手拉著他手臂亂拽,要他看屏幕,「你看,剛剛那只最胖的小企鵝,毛茸茸真可愛。安燃,送我一只吧,好不好?」
他一臉哀求,「好不好?好不好,安燃?」
又說,「你不是有游樂場嗎?在游樂場開辟一塊地方養(yǎng)動物吧,游客一定喜歡,很多人愛企鵝,最好是帝王企鵝?!?
安燃回頭說,「小亮,游樂場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
成宮亮了然地往我這里瞅了一眼,聳聳肩,轉(zhuǎn)回去繼續(xù)看他的企鵝去了。
我站在門口,像個傻子。
說不出話,手卻一個勁地顫抖。
安燃受不了成宮亮不斷的叫喚,跟他一起轉(zhuǎn)回身看電視,隔一會,又回頭來,看見我仍在,問,「一起看?」
他拍拍身邊的沙發(fā),還友善地指了指桌上零食,「有你愛的薯片。」
成宮亮臉色毫不掩飾地一沉,把薯片拿起來,氣惱地咬得咔嚓作響。
我走過去,半跪在安燃腳下,把頭,疲倦地伏在他膝上。
安燃的氣息,那么那么令人心安。
「安燃,」我默默流著淚,低聲說,「安燃,今晚讓我留在這里?!?
「君悅……」
「不要拒絕我,求你,安燃。」我用臉磨蹭他柔軟的西褲面料,「我累極了,只想安心睡一覺。安燃,你讓我留下來,天一亮,我就走。不用你趕,安燃,我保證自己走。」
成宮亮探過頭來,好奇地問,「安燃,他怎么了?」
瞅瞅我,接著問,「他又在耍賴嗎?是不是像以前那樣?」
一陣血直涌頭部,我屈著膝,幾乎憋暈過去。
搖搖欲墜,死抓著安燃的衣角,才沒有軟到地上。
安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亮,電視看完了,你回客房去?!?
成宮亮嘟囔一聲。
安燃問,「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
成宮亮委屈萬分,「我沒有?!?
他嘀嘀咕咕,不得不關(guān)了電視,住門外走。
我伏在安燃膝上,錯覺般地以為自己又回到從前,只剩我和安燃的世界。
緊抱著安燃的雙腿,喃喃說,「安燃,噢,安燃?!?
感動至無以復(fù)加!
安燃說,「已經(jīng)是老大了,又跪又哭,成什么樣子?」
他把我拉起來,我不肯站穩(wěn)腳跟,死死抱緊他,不放手,閉上眼,叫他的名字,「安燃,你不要走,讓我靠著你歇一會……?!?
安燃問,「怎么了?」
我搖頭,「沒有,沒什么?!?
太多太多在我心里頭翻滾,煮成一鍋沸騰的毒藥。
我說不出來。
我明白安燃,他不會因?yàn)橐粋€我為之驚恐的危機(jī),而停止他的計劃。
他那么恨我,不惜拿自己的生死來懲罰我,我還能說什么?
說出實(shí)情并無用處,我已經(jīng)試過。
他只會冷笑,說,無所謂,我不在乎。
只會說,我的性命,愛怎么浪費(fèi),就怎么浪費(fèi)。
如果我說出證人的事,他會亮出最可怕的利劍,戳我一個透心涼,告訴我,君悅,我不需要你救我。
然后,再問,君悅,你的手是不是打算染血了?
這樣,我便再不是他曾經(jīng)愛過的君悅。
我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