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離感覺自己的雙手在顫抖,抖得幾乎抱不住寧非的軀體。偏偏青鸞的嗓音,仍是清晰地傳入耳中。
“姬家長期持有半面旗,我?guī)熥鹪?jīng)仔細(xì)觀視過,毫無這等功能??催@情形,你這位前任師兄,就是受了另外半面軒轅旗的幻力影響,整個心神都被顛覆迷惑了?!?
另外半面軒轅旗……
丹離驀然想到,多年前,在她行刺明瑤華的前夜,寧非曾經(jīng)搶先一步潛入清韻齋,誓言要向明瑤華討還公道。
難道是那個時候……
豁然想清一切,她的眼眸幾乎變?yōu)榘d狂的血紅。
“原來,一切都是我害的……”
她一個踉蹌,似泣似笑的嗓音,宛如瘋癲。
“原來,竟是我害了他?!?
撕心裂肺的一嘆,重劍的劍意吞吐之下,轟然一聲巨響,所有陣勢瞬間灰飛煙滅。
陣局被破,竹林也恢復(fù)了清朗的原樣,劇烈的天地元氣變動,化為碩大的冷雨水滴,劈頭蓋臉地落了下來。
暴雨滂沱之際,天門在京畿的成員也都紛紛趕到,他們驚愕地看見,原本孤傲狠絕的門主,此時卻失魂落魄地呆呆地佇立在雨幕里。
天空下著雨,世上一切聲調(diào)都是混沌晦澀的,地上那具軀體被雨點洗去了所有的血痕,年輕而溫柔的眼再也不能睜開。
她手中有劍,靜靜凝視著他。
隨即,她解下了自己的披風(fēng)。
鵝黃色的瀲滟冰紋,在夜雨中閃著華貴的暗光,她決然地拋出。
錦緞飛落而下,蓋住那年輕劍客的尸體,也遮沒了她七年來的摯愛和心魔。
轟隆一聲,驚雷劈下,慘白的光在未央宮外閃動著,宴席上的一只八錦盤,頃刻間摔成了幾片。
“這次又怎么了!”昭元帝將手中酒杯重重放下,冷哼道,“又是哪個術(shù)者在搗亂了?”
最近京城異象頻出,遇到這種怪異的響雷啊、黑夜的,一律都往術(shù)者身上算,十有八囘九沒錯的。
左相眉頭一跳,正要出言讓暗衛(wèi)去看個究竟,珠簾微動,薛汶慢吞吞地回來了。
“怎么去了這么久?你難道一路送她回宮了?”
昭元帝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卻有些心神不安。
薛汶的面色有些奇怪,看了自家主君一眼,緩緩道:“她離開了?!?
“你說什么!”
咣當(dāng)一聲,秦聿手里的酒杯狠狠摔成了碎片,森然怒意從他眉宇間閃現(xiàn)。
薛汶苦笑道:“她倒是沒逃跑,而是天門危在旦夕。清韻齋還真是狠辣,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
昭元帝騰地站起來,臉色陰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左相見他神情森然帶著殺氣,身影一閃,攔在他身前問道:“陛下意欲何為?”
“救人?!?
言簡意賅的兩字,卻是讓左相的神色更冷了三分,“陛下,我們不能摻和術(shù)者內(nèi)部的爭斗!”
“我們已經(jīng)摻和了?!闭言劾浔卣f道,瞥了左相一眼,“由于我對她欺騙行為的憤怒,我們抄了天門的根據(jù)地,使得天門在京城的勢力受到重創(chuàng),這才使得清韻齋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