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美手墨梅
即刻有人上來,當(dāng)著副官的面,將端媽媽按了,不理會她殺豬般的叫,就地一五一十的打了起來。
杖擊三十,體弱些的女子已經(jīng)能去了命,在他口中說出卻輕描淡寫,簡單的如同吩咐人去摘枝花束。
馬車緩緩啟動,向側(cè)門駛?cè)?,這里發(fā)生的事竟象與他無關(guān)一般。
副官方才還對端媽媽客氣非常,這時竟不敢上前討半句情,慢慢后退,讓出道來。
小廝看了地上挨打的婦人,丟下一句,“晚些衙門自會過來提人,處決該是明日午時。公子說了,你不服,還有時間去向王妃申辯?!?
也不等端媽媽回應(yīng),追著馬車去了。
無憂也死過一次的人,自不是什么善心圣母,這時腳底也升上一股寒意。
緊盯著那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車簾,心里砰然亂跳。
這個婦人雖然可惡,但轉(zhuǎn)眼間,就被判了死罪。
在她還是公主的時候,便知道這世間“人命”是最輕薄的東西。
到了二十一世紀(jì),過了那些年,思想已有些轉(zhuǎn)變,可是這才將將回來,便經(jīng)歷了一次人命薄如紙的經(jīng)歷。
倒抽了口氣,以后得萬事小心啊……
端媽媽挨完打,連嚎的力氣都沒了,被人象死狗一樣拖拽著進(jìn)門去了,圍觀的人也各自散開。
副官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對洪凌說話也客氣了幾分,“王爺……”
“我這就去向王爺請罪。”洪凌聲音仍然冰冷不帶波瀾,回頭朝無憂睨了一眼,便自向門口大步邁去。
無憂望著洪凌筆挺的背影,呼吸有些緊促,自己才將將回來,便累人為自己受罰,心里緊巴巴的難受。
然自己現(xiàn)在對府中之事一無所知,冒然出頭,只怕反而適得其反,張了張嘴,欲喊,又沒敢喊出聲,一時間躊躇不定。
千千見洪凌就這么走了,這一去,生死難料,眼眶發(fā)燙,追了一步,“喂,謝謝你救我。”
他腳下絲毫不停,更不回頭望她一眼。
千千想著剛剛挨過打的端媽媽,打了個寒戰(zhàn),扁了嘴,竟象是要哭,擔(dān)心地向無憂問道:“他丟了郡主,是不是會被打死?”
雖然不知那個端媽媽的底細(xì),但轉(zhuǎn)眼間一腳就邁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可見這府中手腕是極強(qiáng)硬的。
而他丟了常樂郡主,罪自是小不了,這么進(jìn)去,怕是難得周全。
無憂心知肚明,常樂的失蹤與自己回歸脫不了關(guān)系。
初來乍到固然要自保,但怎么能忍心腳將將觸地,便淌著別的人鮮血而過,何況還是如此血性的一個少年男子。
深吸了口氣,反正早晚要見人,倒不如賭上一把,或許能救他一救。
扯了將頭臉蒙得實實的裙幅,揚(yáng)聲叫道:“洪凌,你是不是在尋我?”
洪凌轉(zhuǎn)過身,向她望來,尚沒反應(yīng),身邊來往下人已跪了一堆下去,口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喚著,“郡主?!?
無憂六歲前雖然身處冷宮,但終究是公主,這些排場司空見慣,全沒有不自在,神色淡然,不看跪了一地的下人,只看洪凌。
洪凌看過兩側(cè)跪著的下人,才望向無憂,“你就是郡主?”
無憂輕額了額首,淡淡道:“我是?!?
副官聽這邊又鬧騰起來,不耐煩的轉(zhuǎn)頭看來,一看之下驚出了一冷汗,慌亂奔了回來,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末將恭迎郡主回府?!?
洪凌這才不再懷疑,略一整衣衫,單膝著地跪下,垂頭,“侍衛(wèi)隊長洪凌見過郡主?!?
他固然恭敬,神色間卻全無奴相。
無憂不看副官,心里卻是暗暗吃驚,這副官看盔纓,官職也不算小,竟給她這么小小一個郡主下跪,實在猜不出這八年來是什么樣的一副政局。
她默著不出聲,下面的人也不敢動彈,個個身體僵直,大氣不敢出一口。
副官終于憋不住了,“端媽媽……”
“你是想代她求請,還是想給自己脫身?”無憂眉頭一皺,眼里多了一抹不屑,不再搭理他,對洪凌微微一笑,“你起來吧?!?
洪凌并不猶豫,也不多話,徑直起了身,立于一側(cè)。
副官弄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怪他方才沒給端媽媽求情?又急又屈,額頭上冷汗津津。
府中上下無人不知,那位以墨梅傳令,是可以先殺后奏,絕不容人反抗。這是女皇的親準(zhǔn),就算到了王妃面前,王妃也得口軟,說不得不是。他不過是王爺身邊的一個參將,豈敢多嘴?
再說剛才郡主可是自個在一旁立著的,也不見出面干涉。
不過郡主慣來喜怒無常,行為荒誕,不是他所能揣摩。
就算她方才只圖看戲開心,這時回過味牽怒于他,去上頭告上一狀,將他逐了,他也只能縮到墻角,獨自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