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到時(shí),已近正午,不知道是香客少,還是因?yàn)榈搅顺燥埖臅r(shí)辰,廟里人煙稀少,只有幾個面帶菜色的老婦人挎了裝香燭的籃兒結(jié)伴朝外走。
沈家與藥王廟也是常來常往的,沈箴的香火錢一向丟得爽快,藥王廟的主持智善親自出來迎接沈穆清。
大家耳房內(nèi)坐定,喝了茶,智善陪著沈穆清到正殿焚了香,燒了紙,又陪著沈穆清去了后殿一個偏僻的廂房歇下。
雖然是出家人,智善也不方便長坐,問了問李氏的病情,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客氣了一番,就起身告辭了。
落梅和英紛早借了一個廚房,把從家里帶來的素菜熱了。等智善告辭,就擺了桌。廂房西次間一席,由錦繡和珠璣服侍沈穆清吃飯,外面堂屋一席,留給李媽媽、落梅和英紛幾個,又在藥王廟前殿旁的耳房布了一席,給幾個護(hù)院。
沈穆清打發(fā)錦繡去了外面的廂房,悄聲吩咐珠璣:“吃了飯,我要在這里歇歇。你趁著這時(shí)候,挑幾個老成的護(hù)院,到離這藥王廟不遠(yuǎn)處的一家濟(jì)民藥鋪,拿了藥方子去問問那掌柜的,這藥到底是治什么的?!?
珠璣接了方子,應(yīng)聲而去。
沈穆清望著她的背影微微地笑。
落梅和珠璣的性格都很穩(wěn)重,但兩人的穩(wěn)重卻又有所不同。落梅的穩(wěn)重表現(xiàn)在行事滴水不漏,而珠璣的穩(wěn)重則表現(xiàn)在行事循規(guī)蹈矩上——從來不說多的話,從來不問多的事,從來也不猜主子的心思……
錦繡泡了從家里帶來的六安瓜片,沈穆清拿出一本《燕娘傳》,歪在羅漢床上看起書來。
這幾天夜里睡不好,今天早上寅正時(shí)分就起了床,路上又顛簸,她翻了幾頁書,迷迷糊糊就有了睡意,眼瞼漸漸耷落了下來。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拿她脫了外衣,又拿了被子搭在她的身上。
她閉著眼睛翻了一個身,縮成一團(tuán)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穆清被一陣雜糟糟的吵嚷聲驚醒。
她側(cè)耳傾聽,其中還夾雜著女子的哭泣聲。
沈穆清猶豫著……
出門在外,有熱鬧還是少瞧得好。
想著,到底是躺著沒動。
可那哭嚷聲離越來越清晰。
想到自己帶了人出來,沈穆清喊了錦繡。
錦繡正歪在堂屋的太師椅上打磕睡,也被驚醒了。她在大家宅院里習(xí)慣了,聽這喧鬧聲都不是什么好事,雖然早醒了,也靠著沒動。聽見沈穆清喊她,攏了攏頭發(fā),上前去應(yīng)了。
“外面這是什么了?”沈穆清穿了蔥白綾面夾衫,“可別是我們的人!”
錦繡服侍她穿上沙綠色銷金拖泥馬面襕裙:“姑娘也別急,定不是我們的人!”
沈穆清套上官綠潞綢凈面高低鞋:“哦?”
錦繡蹲下來給沈穆清扯鞋:“落梅和珠璣聽了姑娘的吩咐出去了;李媽媽拉英紛去了旁邊的明因寺了——說那邊今天有香會,只去拜一拜,立馬就回來的!”說著,拿了綠閃紅二色織金褙子給她披上。
旁邊明因寺是地藏王的道場,李媽媽最信這個。
沈穆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聽著那叫嚷聲到了自己的窗下。
“……爺,您就行行好,寬限兩天,奴家哥哥回來了,立馬就把錢還上……”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
男子的聲音卻很暴躁:“還你媽個糗!你要是存心還錢,還躲到藥王廟里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罪酒,趕情是欺負(fù)我手軟……”
旁邊還有勸:“爺,爺,有什么事好好說,千萬別動粗……”
有公鴨嗓子叫道:“要你這王八兒在這里逞能……”話音還沒有落,沈穆清就聽見“哐當(dāng)”一聲巨響。
兩人循聲望去。
只見自己廂房的左槅扇門已被人推dao在地,右槅扇門岌岌可及地掛在門框上,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四腳朝天跌了個仰八叉睡在倒地的槅扇門上,“哎喲喲”地直叫喊。透過推dao的槅扇門,可以清楚地看到廊廡上有幾個粗壯男子正強(qiáng)拽著一個年輕美貌女子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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