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飛起,化作一束弧光朝著丁原激射而來。
丁原雖火毒發(fā)作渾身難以動彈,可感觀猶存。見著一慟大師的元神喪心病狂撲將過來,心知是生死關頭,不能有半點猶豫。
他勉力從丹田凝聚真元,意念守一催動六道神劍。
奈何一口氣剛提到胸口立刻渙散,反激得經(jīng)脈痛楚莫名,喉嚨里一甜,含住一口熱血。
迎面迫來的龐大殺氣宛如摧枯拉朽,破體而入,他竟只能眼睜睜瞧著一慟大師的元神驚鴻飛電似的逼近。
丁原氣血沸騰,腦海里一陣天旋地轉,意念恍惚中想道:“我還沒等到仙靈朱果的火毒奪去性命,就要這么不明不白與老和尚同歸于盡?!?
他咬牙凝息,便欲自爆丹田,與一慟大師的元神拼個玉石俱焚。不防丹田一暖,隱約有一團甘露般清泉生成,磅礴涌出。
恍恍惚惚之中“砰——”的一記驚天動地轟鳴,丁原眼前白光飛卷,擴散開來,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仿佛也同時爆裂,就此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就好像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飄浮,被一層層看不見的波濤掀起,又拋落。
終于,隱約的聽見有一個人的聲音說道:“師姐,你快過來看。”
丁原想睜開眼睛,看看自己到底置身何處,那說話的人是誰?
可眼皮就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怎么也睜不開。極度的疲憊酸軟包圍著全身,經(jīng)脈與丹田如同被抽空了一樣的空蕩難受。
迷糊中,眼前似乎有光影出現(xiàn),耳中又聽到有人輕輕喚道:“丁公子——”
他艱難的眨著眼睛,吃力的慢慢撐開眼皮,眼簾里晃動出雍輿情和容冰楓的身影。
原來自己還沒有死,丁原的心里一松,重新合上雙眼,全身骨骼寸斷之感讓他乏力至極,只想沉沉的再睡上一覺,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想說。
以后十數(shù)日,丁原時而蘇醒,時而昏睡,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丹田內又有了真氣充盈流動的感覺。
有時候,他在睡夢中朦朦朧朧,感受到有一股綿綿熱流從自己胸口的檀中穴注入,流轉周身經(jīng)脈好不舒服。
潛意識里,明白該是雍輿情和容冰楓在以自身的真氣為他療傷。
這日午后,丁原醒轉過來,就瞧見石室里一燈如豆,雍輿情正坐在床邊的石椅里假寐。
他靜躺了片刻,雙手按住床板,想勉力坐起身。
雍輿情立刻察覺,伸手扶著他依*在枕頭上,微笑道:“丁公子,你的氣色又好了不少。用不了幾日,就能生龍活虎的下地行走啦?!?
丁原感激道:“雍姨,這些日子著實辛苦你與容姨了?!?
雍輿情含笑道:“丁公子何須客套。當日六大劍派圍攻云夢地宮,本教危在旦夕,得蒙丁公子仗義相助,始得化險為夷。
“這等大恩,本教兄弟姐妹無不銘感肺腑。今日能為丁公子略盡棉薄之力,輿情甘之如飴?!?
丁原笑了笑,問道:“雍姨,我又睡了多久?”
雍輿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算上今天,丁公子已在床上躺足了半個月。”
丁原笑道:“竟是這么久?不過我現(xiàn)下已無什么不適,想來也不礙事了。”
雍輿情道:“說是不礙事,你卻沒見著那天被我和容師妹救回時,自己的模樣有多嚇人。
“我也一直奇怪,當日我與容師妹離去后,熔巖仙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何不見了那老和尚?”
丁原一邊回憶,一邊將經(jīng)過說了,又簡略的敘述了娘親為一慟大師所擄,自己被迫立誓助他獲取《玉牒金書》的前因后果。
雍輿情點頭道:“看來那老和尚的元神多半是為《玉牒金書》煉化,已不復存在。只是《玉牒金書》又去了哪里?”
丁原搖頭道:“這我也不曉得了。我見那石柱上的留字,似乎言道《玉牒金書》乃仙人遺澤,以應天陸浩劫之用。倘若就此消失,丁某罪大莫贖?!?
雍輿情道:“丁公子,你也不要太過責備自己。事情發(fā)展到這步田地,也是天意?!?
她見丁原說了一陣子的話露出疲倦之色,于是起身道:“丁公子,你暫且休息一會兒。我去瞧瞧劣徒可有將今日的空靈石乳送來?!彼D身出了石室,輕輕帶上房門。
屋里一片寧靜,丁原卻已經(jīng)睡不著了。
他*在枕頭上又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暗暗思忖道:“我只當自己難以幸免,不料又一次大難不死。奇怪的是那老和尚的元神,與《玉牒金書》一起消失不見,未免有些蹊蹺。
“那老和尚作惡多端,又害死了老道士,如今一死相償,連元神也灰飛煙滅,有什么仇也都該解啦?!?
他正想得出神,冷不丁聽見有人低沉的嘆息道:“多謝丁小施主還記得老衲,回想前塵,老衲亦是感慨萬千,一言難盡?!?
丁原大吃一驚繃直身體,低喝道:“一慟!”目光環(huán)顧石室,舒展靈覺遍搜各處,卻尋不出一慟元神藏身的所在。
一慟大師的聲音繼續(xù)道:“丁小施主,你不必找了。老衲的元神現(xiàn)在就在施主的體內。
“說來也是天意冥冥,前一刻你我還劍拔弩張,要斗得玉石俱焚,卻沒想彼此的元神藉著《玉牒金書》竟水乳交融,共存一體。
“老衲現(xiàn)在,也不曉得是該哭,還是該笑?”
丁原嘿道:“老和尚,你搞什么鬼,以為丁某是三歲的孩童,隨你哄騙么?”
一慟大師道:“老衲何嘗希望這樣?我本打算以元神煉化《玉牒金書》,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想那《玉牒金書》乃上天瑰寶,封魔仙印,堪稱萬魔克星。老衲明知如此,卻依舊心存僥幸,恃強而為。
“奈何心頭一點魔障未泯,不僅沒能煉化金書,反被它封住了元神,將老衲辛苦修煉的魔氣盡數(shù)消融。待我察覺有異時,已再無力脫身而出?!?
丁原道:“可我分明記得最后老和尚你凝聚元神轟向丁某,要置我于死地,怎么又會將元神渡入了丁某體內?”
一慟大師回答道:“老衲也只記得最后關頭,丁小施主的體內突然爆出一團白光,似是傳聞中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祭出。
“《玉牒金書》該當是與它龍虎交匯,故而非但沒有傷著丁小施主,反倒為施主收去。只是苦了老衲,元神為《玉牒金書》封印,進出不得,如坐囚籠?!?
丁原沒有說話,細細思慮一慟大師的解釋,只覺得匪夷所思,有如天方夜譚。
忽聽一慟大師嘆道:“莫說丁小施主不能相信,老衲起始也一樣的難以置信。這幾日來殫精竭慮,苦苦思索,才勉強想通了其中奧妙?!?
丁原不經(jīng)意的哼了聲道:“你醒轉得倒比我早?!彬嚾粶喩硪徽?,差點從床上跳將起來,愕然道:“老和尚,你居然能曉得丁某在想什么?”
一慟大師道:“或許,這是老衲如今惟一能有的好處吧。不過丁小施主不必擔心,你若抱元守一,集中意念之時,老衲的神思也就無空可入,不能再感應到施主的思緒?!?
這回輪到丁原笑不出來了,說:“老和尚,你總不能讓我時時刻刻抱元守一吧?不成,我得想一個法子把你從里面弄出來。”
一慟大師道:“這可就難了。除非老衲自爆元神,挾著《玉牒金書》破體而出。不然,施主眼下也別無他策。
“好在你我已是同榮共辱,而且老衲元神封印在《玉牒金書》中難以舒展,丁小施主也不必擔心老衲會對你有所不利,更不用憂慮老衲喧賓奪主,占了你的肉體。”
一慟接著說道:“當然,還有一個法子能將你我分離,這也是老衲現(xiàn)今僅存的希望。倘使有一天丁小施主能得悟天道,化羽飛升,老衲的元神也能沾著施主的光,重獲新生,轉世為人。”
丁原冷笑道:“老和尚,你想得倒美??上衲氵@種人,壓根不配轉世重生?!?
一慟大師默然半晌方道:“丁小施主所言不差。老衲惡貫滿盈,能得施主之身庇護不死,已是幸事。
“而今老衲體內的魔氣為《玉牒金書》盡數(shù)化解,再無走火入魔之憂;更得它靈氣滌蕩,心臺亦為之一清。
“老衲醒后無事,便隨施主思緒而動,受益之深,難以言喻。唉,萬事皆有因果。老衲百多年來,入魔甚深,雖知曉卻惘顧。直等劫后余生,萬念俱空之后,才似從噩夢中驚醒一般?!?
丁原道:“老和尚,你莫要說的比唱的好聽,丁某可不吃你這套?!?
一慟大師道:“丁小施主這么說,老衲也無話可辯。但老衲還是要由衷恭祝施主因禍得福。
“《玉牒金書》已化入施主體內,盡為所用。現(xiàn)下施主等若仙魔金身,堪與日月同輝,而共天地長存。老衲辛苦一場,到頭卻為施主做了嫁衣。
“不過,這天陸浩劫,恐怕也一樣要應證在施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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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篇預告:
一慟大師萬里奔波,終于得到了傳說中的天陸瑰寶《玉牒金書》。他滿懷希望的想以元神煉化玉牒,收為己用,卻不料到頭來白白辛苦一場,為丁原做了嫁衣。
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元神為《玉牒金書》封印,居然鉆進了丁原的體內。
一對原本不共戴天的生死冤家,莫名其妙的共存一體。而就在此時,翠霞山潛龍淵異象頻生,天陸浩劫正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