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橫插一扛子,必會打散彼此情誼,姐妹從此陌路成黃昏。
怪不得阿梔歡喜他,那面相,那氣度,那通身的尊貴,怕是這輩子再難遇見第二個。
常二爺實在太壞了,明明有了阿梔,還來勾引她,要享齊人之福。
可如今這世道,男人的德性不都這樣麼,只有你遷就他的份
月梅胡思亂想著,腦里像有兩個自己在打架,月光照進窗戶,伴著賣夜宵小販地叫賣聲:“鴨血...粉絲湯,油煎的...菜餛
飩!”由遠及近,最后像扒在窗臺上叫似的。
她腹中咕咕響個不停,騰得站起往外走,忘記了盤辮戴帽子。
恰那抽花煙的熟客,邊提褲子,邊挑起布簾走出來,正和月梅打個照面,月梅要逃,被他猛地一把揪住長辮子,目中精光
大現,呵呵一聲笑:“這不是月梅麼,果然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水靈喛?!?
“你放開她!”布簾子“唿”得一把扯開,一個女人衣裳凌亂地站在那,表情平靜冷淡。
那客回轉頭:“你個騷娘們,竟私藏著好貨在這里,明兒我就帶幾個兄弟來給她開苞.....唉喲!”手腕一陣巨痛,忍不得一
松,再看,兩個深牙印,滴滴地淌血。
望著那一溜煙跑遠的身影,氣無處撒,一腳踹向那女人:“等著明兒,你就在旁看著,我怎麼肏死你閨女!”
第玖章戲阿梔
有兩只貓沒羞沒臊的在屋頂追逐愛情。
你在高處嗚咽一聲、我在低處啊哦一聲,管你天黑地暗人間正眠,天王老子來也無懼,誰也甭攔我倆肆意叫春。
聽著不覺美,像兩個嬰孩在合謀一樁秘事,卻偏要大著聲說壯膽,反而顯得十分凄厲。
馮梔睡在閣樓上,暗忖被常二爺壓在床榻折騰至魂消魄散時,她是不是也叫得如此難聽,應是的罷,人和動物都是禽獸,
有互通性。
翻來覆去難闔眼,起了兩三次開窗驅趕,卻是逃了又聚,聚了又逃,像一對打不散的苦鴛鴦。
她嘆息著放棄,樓下房間里,李阿媽的呼嚕激昂高亢,伴著磨牙、痰鳴、翻身、夢話這些熟悉的聲浪,像在演奏一曲世紀
大合唱。
月光透過玻璃窗正灑在床上,把白色的床單映成一片鴨殼青,她翻來覆去漸漸睡著了,不曉過去多久又忽然驚醒,聽得有
人在嘀咕,是薛阿媽在說:“大夫人的暹羅貓不見了,四處都找遍沒個影,生氣,把熱水瓶呯得一腳踢碎?!崩顙寚K嘖兩
聲:“昨晚屋頂貓鬧的厲害?!?
馮梔揉揉眼睛坐起,發(fā)了會呆,它倆終是相偕私奔而去了,不過近日報上有好幾則新聞,和窮小子私奔的富家小姐陸續(xù)回
心轉意,養(yǎng)尊處憂慣了,哪里耐得住清貧歲月的無情。
“倒馬桶哩!”叮鐺鐺銅鈴亂響,是收糞水的車近至府門前,每日清晨很準時,她起晚了不及梳洗,拎起馬桶嘎吱嘎吱下
樓,出了房往外走,卻也不止她,都往門外趕,有人左右手各拎一桶,溺得滿,又沉重,愈發(fā)要走得急,潑潑灑灑蜿了一路,
一股子新鮮的騷臭味,在空氣里淡淡的彌散。
灑掃院子的傭仆急了,嘴里罵咧不停,馮梔的馬桶、漿果紅外表刷的很干凈,桶口覆著蓋,她走的不疾不徐,盡力給旁人
讓開道,是而她便成最后一個。
收糞工把桶還給她,她道聲謝,輒身要往大門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