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多說話,吃完飯,周希圣有事先走了。
后來他(她)們又有幾次一起出去吃飯的經(jīng)歷,這日回到辦公室,郝春把枯敗的蠟梅枝拔掉,換上采摘的新枝時,忽然朝馮梔說:“周希圣對你很友好呢!”
馮梔在低頭對帳,漫不經(jīng)心的回話:“他對誰都很友好?!?
郝春嘆了一口氣:“他好像不待見我!”
馮梔愣了愣:“有嗎?”她倒沒有注意。
郝春又變了話:“我玩笑的,你別當真!”嘴上雖這麼說,心底卻油然生出幾許悵惘來。
第玖/*-*章感謝你
馮梔從工廠出來,一路走回去,街道泥水稀湯的,她能感覺自己襪子濕了,幸好住的地方并不遠,拐過路口就至。
那是當?shù)乜h民自造的房子,有三層樓,一樓是廚房和廁所,二三樓出租,周希圣母子住二樓,她帶著妮妮住樓上。
推開一樓外門,就聽見鍋鏟嘶啦嘶啦刮擦交碰地聲響,一股子辣味兒直嗆喉嚨,這里住著一家子湖南人,最愛吃辣椒炒肉,因為都是窮人,肉精貴,就多放青椒,就更辣。她踩樓梯上樓,看見周母帶著妮妮坐在走道上,正一勺一勺喂菜粥,外面寒冷有風,樓下辣味往上竄,大人都受不住,更況孩子。
妮妮也很乖,邊吃粥邊咳嗽,卻不哭,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
馮梔心底泛起一股子酸楚,還沒來得及放下,妮妮已經(jīng)耳尖的回過頭來,看見她咧著嘴笑:“姆...媽!”高興的用手扶住椅背站起來,搖搖晃晃朝她撲來。
馮梔忙上前把她抱起來,擔心一整天燒會重發(fā),摸摸額頭冰涼,也或許是風吹的緣故,小臉皴了,兩腮像染著兩坨胭脂。
周母也站起身往陽臺外張望:“希圣呢?他怎沒回來?”
馮梔回話:“前些日來的大客戶今晚要走了,他和經(jīng)理要陪著吃飯?!?
“哪里來的?”周母追問:“都是大人物?”
“聽說是上海的買辦,還有幾個洋人。”馮梔道:“我并沒有親眼見。”
周母聽得心底很歡喜,客氣地問:“你晚飯吃過麼?我燉著河卿魚豆腐湯,飯也蒸多了?!?
馮梔笑著道吃過了,又簡單話兩句,這才上樓,開門進去,其實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捻亮了燈,把妮妮放在床上,脫下襖子給她裹住,自去挾炭燃起火盆,瓶里的水是溫的,她倒進盆里端近床邊,浸透紗布再擰干,抱起妮妮仔細地替她清洗紅通通的雙頰,涂上蛤蜊油,妮妮的手指也摸著她的臉兒,眼睛又黑又亮,嘴里咿咿呀呀不住。
火盆里的炭漸次紅透,頓在上面的銅銚子冒出熱氣,年糕片湯咕嘟咕嘟地在翻滾,房間也有了溫度,馮梔親親她軟嫩的手心,再撓撓胳肢窩,妮妮咯咯地笑起來。
生活縱是萬千艱難不遂人意,但你我相依為命亦有歡樂,馮梔一點兒也不后悔生下這個小丫頭。
郝春來找時,她倆正要上床歇息,跺著腳搓手道:“孫經(jīng)理太馬虎了,和客戶簽的合約有一張漏蓋章子,人家船票訂的今晚一定要走,周工讓我來問你章子擱哪了,不用你跑一趟,鑰匙給我去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