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白顯然也察覺到了王若明顯奇異的反應(yīng),但卻什么也沒說。
王若這才感覺到了自己異樣的情緒,她抬起雙手,掩住自己的雙唇,慌亂中連言語都變得結(jié)結(jié)巴巴:“夔王爺……真的……真的是你?!?
李舒白微一揚眉,并沒有說話。
“我……我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幸運,所以,所以今日這么失態(tài),請王爺原諒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整個人手足無措,仰頭見李舒白沒有反應(yīng),頓時眼中淚光粼粼,眼看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李舒白并沒說話,但臉上的神色顯然和緩了許多,他將自己手中的綺琉璃遞給她,說:“無妨,我想你日常在家中嫻靜安處,必定不適應(yīng)這樣的環(huán)境,是我擅自將你驚動了?!?
王若含淚點頭微笑,向他深深襝衽為禮,然后伸雙手捧過那枝綺琉璃,將花朵緊緊抱在懷中,面容暈紅如初綻的海棠。
只有黃梓瑕看到,一顆眼淚墜落于牡丹花上,打得花瓣微微一顫,隨即濺開,消散成細(xì)碎霧氣。
“那個王若,你覺得如何?”
在回程的馬車上,李舒白問黃梓瑕。
黃梓瑕遲疑了一下,才說:“我只是王府小宦官,不敢妄議準(zhǔn)王妃?!?
李舒白置若罔聞,將車上那個小小的琉璃瓶拿起,凝視著里面緩慢游動的紅魚,根本連反駁她都懶得。
黃梓瑕只好說:“似乎有問題。”
“似乎?”他用手指輕彈著琉璃瓶壁,口氣平淡,“在她未見到我的時候,那種輕松與從容是絕對發(fā)自真心的——她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會被我選中成為王妃?!?
“然而她在被女官請進(jìn)來,見到您的面之后,卻完全變了,那種震驚與喜悅,太過于強(qiáng)烈,反倒令人起疑?!?
“嗯。”李舒白點頭,目光終于從那條魚的身上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還有,在離開蓬萊殿的時候,我與她交換了庚帖,在那上面,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讓人在意的地方?!?
他從車上小幾的抽屜中取出一張紅箋,按在小幾上,推到她面前。
黃梓瑕取過,看著上面的字樣。
瑯琊王家分支第四房幼女王若,大中六年閏十月三十日卯時二刻生。父王衷,母姜氏,兄長王嘉,王許,幼弟王賦。
不過寥寥數(shù)字。她看了,在心中算了一算,便將紅箋呈還給他,說:“這庚帖是假的?!?
他微微頷首:“你也看出來了?”
“嗯。大中六年的閏十月,只有二十九日,沒有三十?!?
“不錯?!崩钍姘捉K于揚了一下唇角,說,“難道你也和我一樣,喜歡去記歷年來的所有日子?”
“我可沒有王爺這樣的記憶力,我只是有一種方法可以計算閏月時間。這日子可以推算出來,可見這造假有點粗陋?!彼f著,又看了那庚帖,說,“閏字稍小,按照一般庚帖寫法,年月之間該有空格,但這里卻沒有,顯然是后加上去的‘閏’字,這個我倒不知是為什么?!?
“因為十月三十,是我娘的忌日,不祥?!彼卣f。
她點頭:“所以,為了避免這一點,臨時修改了一下,意圖僥幸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