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梓瑕笑道:“這也是王妃心懷善意,奴婢才有幸與王妃同車?!?
又說了一些寒暄的廢話,素綺過來把她叫出,兩人同到大堂用點心。王家的五福餅和尋常酒樓茶肆中的自然不同,茯苓、山楂、松仁、紅棗、芝麻制成的五種小餅盛在水晶盤中,王蘊親自端到黃梓瑕的面前,含笑問她:“小公公喜歡什么口味的?”
黃梓瑕看了一眼,還沒說話,他就已經(jīng)取了茯苓的放在她的面前,說:“我家的廚娘有個好處,茯苓餅從來沒有藥味兒,又保留那種香糯口味,不信你試試。當然最好是每種口味都試一試,這才是五福俱全。”
黃梓瑕趕緊向他道了謝,然后拿了一個白色茯苓餅慢慢吃著。王蘊在她身邊坐下,問:“小公公原籍哪里,是京城人氏嗎?”
她點點頭,說:“奴婢是京郊人?!?
他又說:“聽你說話似乎也有一點蜀地口音,是不是在蜀地也住過?”
黃梓瑕搖頭,說:“沒住過。不過奴婢的母親是蜀地人?!?
“哦……”
“奴婢小時凈身,被內(nèi)侍局分派到九成宮,如今到了夔王府。因認識幾個字,所以王爺這次讓我來教導王妃,真是奴婢無上榮幸?!彼粍勇暽冻鰞?nèi)侍局和夔王府作自己的掩飾,果然王蘊不再說話,只細細端詳著她的面容和神情,眼中似有疑惑又似有動搖。
不過他畢竟向來穩(wěn)重的人,便引開了話題,只笑道:“我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小公公,不知宮中及王府的規(guī)矩,是否繁瑣?”
她自然說:“也不是特別多,王妃聰明靈透,幾日之內(nèi)必定能全部熟知的。”
“好像……多得有點過分了啊?!?
看著李舒白丟在她面前的二三十本厚厚書冊,黃梓瑕目瞪口呆:“王府和宮里的規(guī)矩有這么多?”
“不是?!崩钍姘茁朴频亻_口。
她松了一口氣:“有一部分不是?”
“不,這只是一部分?!崩钍姘椎卣f,“而且只是王府規(guī)矩的一部分?!?
黃梓瑕有吐血的沖動:“我這幾天要把這些都學完,去教你的王妃?”
“不,應該是今晚就學完,全部背下來?!?
“我想這些應該沒人能背下來吧?”她不敢置信。
李舒白看了她一眼,隨意拿出一本丟在她面前,說:“隨便翻一頁,揀一條。”
黃梓瑕便翻開來,看著上面:“第三十五,年節(jié),第十九條?!?
“三十五,年節(jié),第十九。春分,廚房例賜春餅,賞賜例:孺人絹十匹,布五匹;媵絹八匹,布三匹;隨侍絹五匹,布三匹。府中一等宮人賜銀十兩,二等五兩,三等三兩。其余散雜人等一兩。”
黃梓瑕嘴角抽搐,又拿過一本,翻開來:“第十六,講筳,第四?!?
“十六,講筳,第四。朝廷為諸王指派講讀官,五日一講,稱為王傅。及冠前王傅擇詩書禮樂諸經(jīng)典論述之,及冠后王可自擇,十日一講,學不可廢?!?
難怪這個人能隨口就說出自己身邊隨便一個侍衛(wèi)的所有資料。黃梓瑕簡直佩服他了,又翻開一本:“二十四,樓閣館臺制,第九十三。”
李舒白終于停頓了一下,她得意地看著他:“終于不會了吧?”
“自然不會,樓閣館臺制總共只有九十條,哪里的九十三?”
黃梓瑕也不得不以崇拜的眼神望著他:“說實話,像你這樣過目不忘的人,我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
“只要用心,沒什么東西是記不住的?!崩钍姘渍f著,抬手在桌上那一堆書冊上按了按,唇角揚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所以,明天我會以同樣的方法考驗你,最好你用心點。”
……這是要逼死人的節(jié)奏?。?
黃梓瑕看著他離開,不由自主地哀鳴一聲,趴在了桌上。
不管怎樣,雖然一夜背下所有規(guī)矩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黃梓瑕努力打起精神,至少也看了一遍,記下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