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得意地說道:“四哥,你是有所不知??!我當(dāng)初在普寧坊吃了一個古樓子之后,那真叫一個念念不忘,神魂顛倒!可惜做古樓子的那姑娘就喜歡普寧坊那家的傻小子,就連我都沒挖到她過來!”
“你看見什么好的不想要?當(dāng)初還想從我身邊挖走梓瑕呢?!崩钍姘仔Φ溃仡^看向黃梓瑕。
昭王趕緊抬手,說:“不敢不敢!九弟我那是有眼不識泰山,我真的以為是個小宦官!如果我早知道是夔王妃的話,打死我也不敢??!”
黃梓瑕的臉頰不由得泛起兩朵紅暈,低頭不語。
李舒白卻慢條斯理擦手道:“知道就好,以后打人主意的時候,先看清那是屬于誰的?!?
昭王和周子秦對望一眼,都露出牙痛的表情。
眼看場上氣氛詭異,周子秦趕緊找話題和昭王聊:“昭王殿下,不知這位做古樓子的高手,你又是從何請來?。俊?
“哦,這個說來就復(fù)雜了,她聽說是為夔王準(zhǔn)備的,便說自己做完古樓子后,也要換件衣服過來拜見的,怎么還沒過來呢?”昭王一邊看著桃李深處,一邊隨口說道,“說起來,介紹她過來的人,你們肯定也認(rèn)識的,就是韋駙馬。”
“韋駙馬……韋保衡?”周子秦立即跳了起來,腦中想起一件事,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難道……難道說,做古樓子的那個人,就是,就是……”
還沒等他說出口,只見桃花深處的小徑上,走過來一條纖細(xì)嬌小的身軀,一身青碧色的窄袖羅衣,發(fā)髻上一只翠蝶,是個清秀如碧桃的少女,只是面容上籠罩著些許散不開的愁思。
她走到他們面前,盈盈下拜,輕聲說:“滴翠拜見夔王殿下、昭王殿下,見過黃姑娘,周少爺?!?
黃梓瑕趕緊站起來,扶起她幫她拍去膝蓋上的草葉。其他人都只笑而不語,唯有周子秦的嘴巴形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圓,倒吸一口冷氣:“呂呂呂……呂姑娘!”
滴翠向他微微點(diǎn)頭,挽著黃梓瑕的手靜立在旁邊。黃梓瑕見她雖然清減,但總算神情看來還算不錯,才放下心來,問:“你可還好嗎?”
滴翠眼中不由得蒙上一層薄薄水汽,但她強(qiáng)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只輕握著她的手,低聲說:“多謝黃姑娘關(guān)心……其實(shí)我本已是該死之人,我也曾想去大理寺投案自盡。只是后來韋駙馬勸我,我爹為我不惜一切,張二哥也……肯定不想看到我這樣輕生,我的命是他們換回來的,我……一定要顧惜自己才好?!?
黃梓瑕輕撫她的鬢發(fā),低聲說:“你能這樣想,你爹和張二哥泉下有知,一定會欣慰的。”
滴翠咬住下唇,默然點(diǎn)頭,抬起手背拭去了自己的眼淚。
黃梓瑕見她情緒低沉,便轉(zhuǎn)頭對周子秦說道:“子秦,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天下第一的古樓子,還是屬于滴翠的。”
“唔唔,滴翠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周子秦大力點(diǎn)頭,為了證明似的往嘴巴里又塞了一大塊。
滴翠看他這樣盛贊,便努力朝他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昭王見黃梓瑕重又坐回李舒白身邊,便問:“四哥,你與黃姑娘應(yīng)該好事近了吧?”
“嗯,下月初六,黃家族老已經(jīng)陸續(xù)進(jìn)京了。”李舒白說。
“哈?這么快?”昭王與周子秦異口同聲沖口而出,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等看對方一眼,昭王又立即說道:“宮中的那些女官特別可惡!我府中的孺人生孩子的時候,她每天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煩死了!”
周子秦湊上去說道:“黃家的族人也很麻煩!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去蜀地的時候,知道你是夔王,那幾個老頭兒就湊上來不停嘰嘰喳喳,我都受不了!”
李舒白和黃梓瑕相視而笑,李舒白挽住黃梓瑕的手,笑道:“沒什么,想要把天下最好的姑娘娶到手,自然什么都能承受?!?
黃梓瑕不由得翻他一個白眼,在周子秦和昭王抽搐的神情下,悄悄湊到他耳邊問:“你這樣會嚇到他們吧?”
“反正我們都要離開了,最后顛覆一下他們的印象,豈不是很好玩嗎?”
黃梓瑕無語:“這么大了,才開始想著好玩?!?
“是啊,因?yàn)槲业娜松?,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他含笑看著她,輕聲說,“在遇見你之后?!?
黃梓瑕竟無言以對。
周子秦早已拼命拍著自己胳膊上疙瘩,喃喃自語:“不容易啊,不容易,二十四歲終于混上媳婦了,夔王都開心得這樣了……這說出去誰信???”
人生的陰霾已經(jīng)掃盡,他們的人生,自此一片明媚絢爛,就算李舒白有點(diǎn)喜悅過頭的樣子,似乎也不算壞事。
好歹,對著如今這張面容,總比對著以前那張鐵硬死板的臉好——在離開昭王府回去的路上,黃梓瑕這樣想。
李舒白騎著滌惡,黃梓瑕騎著那拂沙,周子秦騎著“小二”——沒錯,就是以前那匹“小瑕”,現(xiàn)在它改名了,而且居然迅速地適應(yīng)了新名字。每次周子秦一進(jìn)哪家店門叫“小二”,它便立即屁顛屁顛地從門外沖進(jìn)來,還因此撞飛過人家好幾扇門。
滌惡還是那么兇,唯有那拂沙能與它并排而行。周子秦騎在自覺落后的小二身上,問:“那個……滴翠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事了吧?”
“放心吧,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且當(dāng)今圣上沒興趣替他已逝的姐姐操心這個,日日忙著打擊鞠呢?!秉S梓瑕說道。
“哦……”周子秦點(diǎn)著頭,一臉若有所思,“那我這個成都總捕頭,應(yīng)該還有效吧?”
“這個自然,你可是先皇欽點(diǎn)的朝廷命官,”李舒白說著,想想又低聲說,“你回去后,讓你爹與范應(yīng)錫早點(diǎn)撇清關(guān)系?!?
“哎?”周子秦趕緊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