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抬了抬眼皮,悄沒聲地一笑,“他不會?!?
“你替他說話?”
佳期仍極淡靜地回:“嗯。你敢不敢賭?”
裴瑯滿不在乎,將她往上拉了拉,又塞一塊糖到她口中,“我怕什么?賭?!?
佳期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倘若我賭贏了,今后去哪里,你都要聽我的?!?
裴瑯捏她的腿根,“那崽子狼子野心,沒有你贏的道理?!?
市集上有來往巡邏的士兵,他知道是追兵,壓低斗篷,穿行而過。幾個人在張榜貼告示,他瞟了一眼便路過,走出一截路,突然站住腳,原路走回去。
那告示外已圍了許多人,七嘴八舌地議論,“太后與耆夜王為賊人所殺……?嘖,不是仗打完了么?怎么還是出了事?”
“唉,蠻族人好手段……誰料得到他們還會反撲?前線本就疲憊,難免粗疏大意,難怪耆夜王和太后未能逃過……”
“只是這兩人怎么會死在一起?”
“哪里在一起?一個在南山,一個在北澤……”
自然是假的。那小皇帝連安排死訊都要他們南轅北轍,可謂司馬昭之心。
裴瑯背著佳期繼續(xù)聽了幾句,一言未發(fā),走出了人群,方才冷哼一聲:“顧佳期!”
佳期早忍不住,“噗”的一笑,“哥哥賭輸了,要怎么樣?”
裴瑯昨日也沒聽懂裴昭說的“你當(dāng)真不悔”是什么,眼下被這荒唐告示一撞,霎時心中一片雪亮——這假母子倆打得一手好啞謎,那時裴昭就打算放佳期走!為了她快活,裴昭當(dāng)真連那耆夜王的位子都肯留下!
……總之,他這印算是白掛了。眼下他不請自來掛了印,裴昭恐怕樂得清閑,說書人將二人的死訊添油加醋一傳,指不定是如何艷色,反倒烘托得那小皇帝清白正直!
裴瑯手一松,將佳期擱在地上,起身就走。佳期在后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急得跳腳,“怎么,金蟬脫殼有什么大不了,只準(zhǔn)你一個人玩么?裴……你再走,我要生氣了!”
他埋頭向前走——倒并非有多少悔意,不過是這一夜被她騙得心酸肝軟,太失顏面。氣沖沖走了半條街,停在那賣首飾的攤子前,丟一塊銀子,將一堆鏈子扯了滿手,又氣沖沖走回去,往她手里一塞,冷臉道:“還氣不氣?”
佳期就坡下驢,討好地一笑,“不氣了?那和好嗎?哥哥……”
沒幾個男人禁得住心上人這樣叫“哥哥”,何況她還握著他的袖子搖,像個犯錯的小姑娘,脖子里還留著個小小的紅牙印。裴瑯看得心癢又心疼,轉(zhuǎn)身把她背起來,往城外走去。
佳期小聲絮叨:“我沒有特意要騙你的。我也不知道陛下會答應(yīng),倘若陛下不答應(yīng),你劫了我也好……不要生氣了,陛下他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又不是你,怎么會把他教成壞孩子?……”
兩人走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