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在心里贊了一聲邱老太君的手段。
所謂“教學(xué)相長”,自從銳少爺教邱老太君讀書以來,進(jìn)境極快,再也沒有出現(xiàn)白字的情況。而且,銳少爺?shù)淖中r候是蒙老爺手把手教的,原本風(fēng)骨就極佳,只是疏于練習(xí)。最近天天陪著邱老太君練字,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的字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香云和煙云幾個丫頭要好的多了。
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讓銳少爺獲得這么大的進(jìn)步,除了銳少爺天生聰穎外,邱老太君的循循善誘也是離不開的。
邱老太君的天資也是十分驚人,若不是出生在窮苦人家,怕也是一位閨閣文秀。她不但自己學(xué)字極快,過目不忘,而且一旦發(fā)現(xiàn)銳少爺哪個字寫得生疏,就故意非要把那個字多練幾次,起先她還沒有注意,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端倪。
想到這兒,花嬤嬤不由得恭敬地回道:
“我的學(xué)問是成年后冷宮里無事可做的妃子教的,并沒有孫嬤嬤從小在蒙老爺身邊浸染來的扎實。我看這‘小學(xué)’,孫嬤嬤教就很好。至于夫子的事,也簡單的很,只要太夫人你去夫人的房里說一聲,就說銳少爺想跟著你學(xué)種田,早上就跟著你學(xué)學(xué)農(nóng)活,不去上課了,夫人肯定不會反對。”
不但不會反對,恐怕還會樂見其成。
“能教四書五經(jīng)的先生,恐怕還落在銳少爺?shù)木司四沁?。這也簡單。銳少爺身邊的那個王老太太,為人忠心護(hù)主,她家的兒子現(xiàn)在正在舅老爺?shù)妮犗伦鲋?,我可以去見見那個王老太太,讓他給舅老爺帶個信,說明府里現(xiàn)在暗藏的詭秘。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如是庵’替太夫人您看望水月師傅,就趁那個時候送信好了?!?
水月師傅,就是老國公那個“姨娘”剃度后的法名。
“如此,就勞煩花嬤嬤你了?!鳖櫱溆X得自己穿到古代最幸運的事,就是身邊有個花嬤嬤這樣的人物。無論大事小事,只要自己問一問,總有應(yīng)對的方法。
所以說上位者何必什么都親力親為?只要會用人就行了。
前院里,方氏正在和針線房的管事商議冬衣的事情,忽然有人報持云院里太夫人派了大丫頭煙云過來傳話。
自上次老太太有意無意的拿她子嗣單薄說事,她的氣理了好幾天才平。老爺嘴上安慰她,說了一些寬慰她的好話,可那神色看起來卻也有些可惜的樣子。這讓她這個月來老是東想西想的。
現(xiàn)在一聽煙云過來,她那一顆放下的心又給提了起來,生怕老太太是要舊事重提。
老太太身邊的四個大丫頭里,香云和煙云都到了可以配人的時候。香云模樣好,性格溫順;煙云言語伶俐,性格爽朗,身材也像是個好生養(yǎng)的。
萬一老太太想要……
不,不會的。老太太最恨納妾。
煙云進(jìn)了屋,給方氏福了福身,將來意說了。方氏不由得松了口氣。
要罷了李銳的課,改去種田?這是在搞什么名堂?方氏心里自然是一萬個同意,可是她這“賢良嬸母”當(dāng)了許久,就這么同意不免讓人生疑。
方氏擺出一副關(guān)切的樣子,有些不樂意地說:“那怎么行!讀書才是正經(jīng)!要種田做消遣也算是個佳話,怎么能當(dāng)正經(jīng)事做!學(xué)問丟個幾天就荒疏了!”
煙云來之前,花嬤嬤就囑咐過,也告訴她該怎么說。所以煙云彎了彎腰,語速很快地說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銳少爺來了北園里,哄的太夫人每天連飯都多吃了幾碗。太夫人喜歡下菜地,銳少爺就幫著太夫人收菜,連太夫人都說銳少爺是個種田的好苗子……”
旁邊的管事娘子拿帕子捂了嘴,偷偷的笑了笑。
堂堂國公府的嫡少爺,居然是個種田的好苗子。
“荒唐!”方氏冷著臉。
“誰說不是呢??商蛉苏J(rèn)真起來,夫人您也是知道的。”煙云也微微笑了笑。
“太夫人讓我和您說一聲,銳少爺若是自己不想讀,誰來教也沒有用,還不如和她學(xué)種田,至少也算是一技之長,二來,也是給她做個伴。老太太說自己院子里無孫輩繞膝,很是冷清了點。若夫人不愿意讓銳少爺呆在那兒,銘少爺去也是可以的……”
“瞎說什么!銘兒還在我娘家的家學(xué)里,五天才回來一次!”方氏一拍身邊的案幾,站起了身。
“你回去回老太太,就說若她要想孫子們了,等銘兒回來,就叫他給她老人家去請安。也是我們做晚輩的疏忽,總想著讓兩個孩子有個好前程,忘了老太太在園子里也寂寞的很。”
方氏叫劉嬤嬤賞了煙云兩個銀錁子。
“老太太要喜歡銳兒,就讓他先休息半個月,陪老太太排解排解。至于以后就不上課了,這個我做不了主,得等老爺下了朝后和老爺商量。如此草率,那是萬萬不成的。”
至于是不是半個月后又半個月……
方氏心里得意地一笑。
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