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李銳自上次和邱老太君在我坐軒里長談過一番后,自覺自己和奶奶親近了許多。也敢撒嬌耍賴了。親近起來的兩人,都對對方有了新的認識。
‘奶奶看起來可怕,其實也是個有趣的人嘛!’李銳這么想。
‘李小胖人是胖了點,其實是個心胸寬廣的小包子嘛!給他個鏟子叫他挖蚯蚓去喂鯉魚什么的都不嫌棄,真是個好孩子!’顧卿滿意地點著頭。
“好了好了,給他穿上次那件綠色的衫子,他皮膚白,穿那個最好。把臉上給擦干凈了!這能見人嗎?快點,別耽誤了出門!”顧卿趕緊指揮著其他丫頭給李銳“改頭換面?!?
花嬤嬤得了顧卿的指示,開了她的私庫,取了一些給李銳舅母的禮物。大都是一些精致貴重,又不會使人覺得炫耀的首飾。其中有一副點翠嵌珠寶五鳳華勝,乃是前朝宮廷所藏,更難得的是沒有任何宮印,最是難得。
花嬤嬤把這些禮物放入匣中,抱在懷里上了老太君的車。
邱老太君和李銳、花嬤嬤坐在第一輛車里。來之前顧卿已經(jīng)和李銳說明了此次前來是要讓他見見他母族那邊的親戚,所以李小胖異常緊張,連早上被人畫了個大花臉都沒有注意。
他母親投湖自盡后,后宮里頒了一面“忠貞烈婦”的匾額下來,禮部也立了貞節(jié)牌坊在他們住的清水坊入口處。但是自那以后,他舅舅家就很少來探望他了,舅母和外婆也不怎么來府里走動。最近四五年,舅舅調(diào)任去了外地,年節(jié)里除了互送年禮,更是很少往來。
李銳對自己舅舅的印象是一個留著漂亮長髯的中年男人,會對他很溫和的笑。舅母則是臉圓圓的,笑的非常慈善。可是等他再使勁回想兩人具體的樣貌,竟是想不清楚了。
好像從他搬進“錦繡院”以后,他們就再也沒有上過門。直到今年他過了十二歲的生辰從叔叔和嬸嬸園子里搬出來,外家才送了一把名家的雕花大弓并一些賀禮前來。那把雕花大弓現(xiàn)在還掛在他房里的墻上。
“如是庵”早就封了路,除了一些早就約好的婦人,其他外男一律不準進入。這“如是庵”不像其他寺廟或者庵堂那樣建在山上或者郊外地方,而是在京城里靠近內(nèi)城的一片僻靜之地。那里原是前朝一處達官的家廟,后來給改作了“如是庵”。
正因為如是庵里住了不少京城里各府公子的母親,不管這些公子是受寵還是不受寵,母子天性是很難斷絕的。如是庵里每逢“初一”、“十五”這些對外開放的日子,總有許多府里的兒子、兒媳婦前來探望。今天他們得知“如是庵”要來一位身份貴重的女客,也就索性在庵外不遠的雅舍里等待,想著這位女客和她的家人走了,再進去探望。
于是,當信國公府的儀仗從這條路上先行通過后,這些等候之人還在納悶到底是信國公府的太夫人去了如是庵,還是國公夫人。
等那駕一品國夫人的才能坐的朱漆馬車從如是庵前的街道上通過時,這些人家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很少出門的信國公府太夫人出府了。這可真稀奇,聽說這位老太太身體不太好,連皇后主持的宴會都很少去。
水月師傅在花嬤嬤和邱老太君商議要找親家?guī)兔Φ哪莻€月就“生病”了,三天前報了“急病”給信國公府,顧卿正是以這個名義出的府。
這婦人一生仰仗信國公府,唯一的女兒也嫁的極好,對邱老太君一向是敬愛有加。女兒一出嫁,就自請去了“如是庵”剃度,為自己的丈夫吃齋念佛去了。她背著這個枷鎖許多年,總算可以丟掉這個包袱,只是不能報答邱老太君的恩德很是內(nèi)疚。
所以花嬤嬤來看望她時說了想要在她這里見個人的消息時,她沒過幾天就“感染了風寒”,讓其他人不要靠近自己的廂房,以免傳染。
顧卿到了“如是庵”,上過了香,添過了香油錢,就帶著李銳往后院而去。水月師傅住在東邊廂房里。負責做些粗活的尼姑們被暫時清退了出去。
顧卿讓丫頭婆子們留在外面,只帶著香云和花嬤嬤進了廂房。
香云是邱老太君從小養(yǎng)大的,對邱老太君忠心耿耿,為人更是謹慎穩(wěn)重,所以顧卿也對她很是放心。有這么一個丫鬟在,很多事情有時候都變得很容易。
廂房里,并沒有水月師傅的蹤跡。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正坐在羅漢床上等著。她著一身玫瑰紫的銀花暗霞茜裙,外套一件淡藕色的羅緞坎衣,雖不富貴,但也顯得雍容大方,很是端麗。
顧卿進了廂房,那婦人連忙過來見禮。待一見到顧卿身后的李銳,她難掩驚訝表情的用手捂住了嘴。看樣子也是個性情中人,并不是那等矯揉造作的婦人。
“這是我的外甥銳哥兒?怎么成了這幅樣子!”
好吧,便宜孫子,早就說你該減肥了。看把你舅媽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