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妹妹瑩潔如白玉的臉龐,他更加不落忍地別開了臉去。
謝琬也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容易讓人生疑。
可是事到如今,既然到了選擇的時候,為了他們的將來,她怎么也要在善良而溫和的哥哥面前拿出點說服力來才是。哥哥優(yōu)柔寡斷,而且心思單純,這世間早慧的孩子多的是,以哥哥的性子,他就是對此驚詫,也驚詫不了多久的。
“你不要吃驚,你先說,我說的對不對?”她一本正經(jīng)說道。
謝瑯回過頭來,怔怔又看了她一會兒,然后眉頭動了動,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舅舅舅母對我們那么好,我們是不應(yīng)該再給他們增添負(fù)擔(dān)——可是琬琬,我們就是不去齊家,也可以回我們自己的宅子,也可以不受約束!琬琬,我可以照顧好你的!”他拍了拍自己并不厚實的胸膛。
謝琬點點頭,“你是我的親哥哥,是眼下我最親的親人,我當(dāng)然相信你會照顧好我??墒牵阌袥]有想過,你馬上要考生員,等你考進(jìn)去了,你就要發(fā)奮讀書,然后還要考舉人做大官,到那時,你還能天天跟在我身邊照顧我嗎?”
“那,那我就不讀書了!”謝瑯脫口道。轉(zhuǎn)而又糾結(jié)地握起拳來。
謝琬睜大眼睛:“哥哥要是不讀書,將來怎么從二房脫離出來頂門立戶?怎么保住我們的家產(chǎn)?怎么能替父親在王氏她們面前揚(yáng)眉吐氣?那不就是白送給他們欺負(fù)了嗎?我們留在謝府,至少,吃穿不愁,我的安危不愁,你就可以安心讀書為自己掙前途。而且,我們還可以省下嚼用的錢,和養(yǎng)下人的錢??!”
打謝家的秋風(fēng),謝琬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謝瑯臉色一白,退步跌坐在地上。
“你是要我這一輩子都仰王氏的鼻息過日子嗎?”他抱著腦袋嗚咽。
“怎么會是一輩子?”謝琬嘆道:“我們暫時只是借住在府里,等你考中了,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來了嗎?到那時候,自然是他們要仰咱們的鼻息了!哥哥,咱們要想長遠(yuǎn)一點?!?
謝瑯十分聰穎好學(xué),而且在學(xué)問上很會舉一反三,前世他下場參加會試之前,舅舅正好病故,他接連往返于京師與清河幫著料理后事,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都中了個同進(jìn)士,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干擾,他至少會金榜題名入翰林吧?
謝瑯抬起頭,默了半晌,眉眼漸漸開闊起來,“你是說,要我學(xué)勾踐臥薪嘗膽,忍辱負(fù)重過了這幾年,等拿了功名就脫離出來么?”
“是啊!”謝琬點頭,“到時你都作官了,我們要做什么,去哪里,他還能攔著咱們么?”
謝瑯的眸子恢復(fù)了神采,片刻道:“你說的對!我們可以答應(yīng)留下來,但是卻要跟他約法三章,必須答應(yīng)得中后脫離出去!”
謝琬徐徐揚(yáng)唇。
王氏看中的又不是他,只是二房手上楊氏和齊氏的陪嫁。
正因為謝啟功自私薄情,所以他并不會傻到拿自己家業(yè)添謝宏的地步,雖然前世他也拿了二房部分家產(chǎn)去給謝榮打點,可謝榮卻是他的親兒子,跟謝宏比起來到底是不同的。
王氏不好跟他明說,自然只能以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勸說。謝啟功雖然不喜歡謝騰,可是在謝琬被周二家的“打”了之后,謝啟功一時自然硬不下心腸來對他們發(fā)狠話。
一旦王氏把這份產(chǎn)業(yè)弄到手,到時只怕他們兄妹想繼續(xù)住在府里王氏都不會肯呢!又談什么保證?
不過,說到約法三章,她又笑了,“哥哥說的沒錯。我們可是正經(jīng)的嫡房后嗣,既然他們這么想留下我們,我們當(dāng)然也得擺出點姿態(tài)來。除了把這個作為條件,自然還要添上另外兩條。”
說著,她看了眼窗外,趴在謝瑯耳邊說起來。
謝瑯神情漸漸凝重。
謝琬交代完,坐直身子道:“他們?nèi)羰遣淮饝?yīng),咱們就請舅舅把我們接到齊家去。明兒舅舅舅母過來,你就把這些話跟他們說明,請他們出面交涉。你都滿十三歲了,當(dāng)著舅舅的面,謝家必須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