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是怎么過的?她已經(jīng)忘了,只是覺得仿佛這短短的一個月,比她活過的千年更要漫長,更要難熬。
時間漫長得無邊際,雖然她曾經(jīng)奢望過,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長長久久,但此時才明白,原來沒有了他,再多的時間,也只是折磨而已。
伸手撫上床上人的臉,那絕色的容顏,即使不看,也能在心底一筆一畫的刻印出來。心頭頓時柔軟起來?;蛟S她真的太過于貪心,奢望著那些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或許她不似他那般堅強(qiáng),一個人撐著太過于辛苦,才一個月她就已經(jīng)力竭。
“我般的日子,已經(jīng)夠了!”她緩笑出來,整張臉?biāo)剖侨鲋柟猓行┮邸?
岄冉隱隱覺得有異,正要上前。卻見瓔珞突然拂袖一甩。一股冰寒之氣直襲了過來,他頓時動彈不得
“丫頭!”他驚呼出聲。
“岄冉我這一個月來總是在想,我打底要做什么?究竟該怎么做?”她掀嘴一笑“可是無論我怎么用力去想,卻仍舊是沒有答案。我還是救不了娘,我還是負(fù)了哥?!?
她笑得越加的歡顏,眼神輕瞇,那絕色的臉上一片灰暗,似是找不著一絲的光亮?!翱尚幔慷颊f我是天帝,是魔神。擁有至高無上的法力。但卻什么都做不了,我到底是無上,還是無能?”
岄冉眼色一沉,看著她那絕色的笑顏,一股早就有的不詳涌上心頭“你想干什么?”
她沒有回答,轉(zhuǎn)身又看向冰床之上的人,眼神瞬間轉(zhuǎn)柔,身邊雪花輕舞飛旋,純白的冰寒。
“這么多天來,我總算是想清了一件事,也許我并不是恨什么,真正恨的只有自己而已。這世上本就沒有什么對與錯,是魔也好,神也罷,對于我來說皆不是我所愿的。許是我太過貪心,才會有如今這般結(jié)果。今日種種,硬要論其原因,那也只道是造化弄人?!?
“難道……”他已經(jīng)明白她要做什么,剎時臉色蒼白“丫頭!你之所以去魔界,又趕走身邊的人,就是因為這個嗎?不要!你樣做的話,即便是他醒過來,也改變不了什么,終還是會走上你的路?!?
她卻像是聽不到他的話一般,只是專心的看著床上的人,眼里有什么正在散開著。心中一但有了決定,什么事都好似全開朗了。
輕輕的拂開他的發(fā)絲,再仔細(xì)的整理好他的衣衫,就連些微的小細(xì)節(jié)都不放過。
手心輕輕的從他的臉上劃過,從額頭到眼睛,再至臉側(cè),然后再停在那有些蒼白的雙唇之上。眼睛里似是溢著什么,深不見底。
她似是看得癡了,久久都不曾動過,良久才從他懷里掏出一物,那是貼身藏著的,乍看誰也不知那里藏著東西,她卻準(zhǔn)確無誤的找到了。
看了一眼那被冰封住的六瓣花,中心一滴血紅,似是可以熾傷人的眼睛。伸手到自己的懷里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六花。嘴角緩緩的又揚(yáng)了起來。
又是良久。
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心里把床上人的容貌又刻了一遍,確實(shí)是已經(jīng)記好了,不會忘了。這才仔細(xì)的收起兩朵六花,再不遲疑緩步而去。
“丫頭!”岄冉拼盡所有的力量,反抗她的桎梏,卻只夠得到他的衣袖“別這般做,別去!”
她卻不回,只是淡淡又笑開了“岄冉,你不欠我的,以前不欠,今后也沒有相欠!”
手間一揚(yáng),輕易就收回了衣袖,靜心疑云飛身而去。周圍的一切,豁然開朗起來,就連那原是昏暗的天空,也好似透出了亮光。
那方的身影,白衣賽雪,即使臉色有些難看,卻掩不住他那天生的風(fēng)華,纖塵不染。一瞬間瓔珞有種感覺,他比自己更適合稱為神。
“瓔珞!”低沉的話語沉甸甸的,那雙原本是神采奕奕的雙眸之中,此時已經(jīng)卻是溢滿了眾多的情緒與掙扎。
她拉了拉嘴角卻笑不出來,心間的冷意沒有因他的出現(xiàn),而化解半分。
暮子昕上前一步,看著已經(jīng)完全陌生的瓔珞,心間又是一痛,壓仰的血?dú)庠俅尾皇芸刂频淖宰旖且绯?,純白的衣衫之上,劃上點(diǎn)點(diǎn)紅梅。
“瓔珞……”
“我現(xiàn)在該叫你白暮上仙,還是白竹?”她突的開口,站在離他五尺之地,一身濃郁的紫色,滿身都是妖媚的氣息。“事至如今,你還來這里做什么?”
“阻止你!”暮子昕開口回道,語聲堅定毫不回避,只是眼里的沉重又增了一分。
“阻止?”瓔珞笑出聲,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如今的你自身都難保,還能阻止什么?”
暮子昕愣住,現(xiàn)在的瓔珞,絲毫找不到往昔的影子,她已經(jīng)完全入魔,一切皆憑隨心所欲,任何人的話都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心口又開始痛了起來,止不住,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怎么瘋狂的趕到這里來。但無論如何苦口婆心,卻仍是改變不了已定的事實(shí)嗎?
眉頭深皺看著她那滿是嘲諷之色神情“毀了這個世間不是你想要的!”
“你如何知道這不是我所愿?”她冷笑一聲“如今六界存亡僅在我一念之間,我要它存便存,要它亡便亡!又豈是你可以左右的?”
“跟我走,只要你肯放下這一切,我會想辦法,再次封印你的法力。”他一臉正色。
瓔珞卻只覺得好笑“再次的封魂印嗎?這次你打算用誰的靈魂,你的嗎?暮子昕你以為你是誰?莫說封魂印是只有神族才會的陣法,我也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十歲的小孩。你又如何有能力再次封?。俊?
“總會有辦法,只要你愿?”他繼續(xù)道。
“那封印之后呢?我仍舊是神身,仍舊是六界之主!只要我心念一動,這世間依然是要崩潰,這些與法力無關(guān)!到那時……”她眼神輕瞇,一字一句的拆穿他的一廂情愿“那時……你打算如何?親手殺了我,再成全這個世間的大義嗎?”
暮子昕一滯,愣在當(dāng)場,身側(cè)的手一寸寸的握緊。
瓔珞看著眼前這個人,頓時心涼如水,他又想要護(hù)住她的性命,又想要保全這個世間,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
是他把這世間想得太簡單,還是把自己想得太完美。又或只是他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而已。
“別再枉費(fèi)心機(jī)了!”她冷哼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四周,緩緩又拉開笑容“你以為有兩全之法,我便可以回頭嗎?暮子昕你當(dāng)仙界之人都如你一般?”
她話音一落,揮袖一甩,原來暈暗一色的天空,突然扭曲起來。像是一層暗色的水跡,緩緩的褪下,原本純色的天際,剎時出現(xiàn)無數(shù)身影。
布滿了整個天空,把整個神山圍了個嚴(yán)實(shí)。就連北海的水面上,也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全是人。
細(xì)看之下,仙界的人幾乎已經(jīng)全到齊了,各門各派皆有,可見已經(jīng)傾巢出動。
寒冰咒已破,冰封的海面又開始翻江倒海。
“上仙,不用跟她再廢話,如今整個世間都在崩潰。再不殺了魔神,六界危已!”有人在云端大聲道。
瓔珞抬眼望去,只見那方的青衣之人,手握一把長劍,一臉的正氣,甚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