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一車最沒可能找到omega的就是你,”春草評論道。
裝甲車轟轟碾過路面,公路兩側(cè)的喪尸聞聲回頭,然而塵煙已然遠去,駛向前方破敗荒涼的b市。
“你說‘最’的時候,把咱隊的臨時工小司同志算進去了嗎?”周戎問。
前排坐在副駕駛上查看路況的張英杰回過頭,笑道:“戎哥不懂了吧,長得好看的beta最受omega歡迎了,說什么體貼溫柔、互相尊重……”
周戎指著司南不滿道:“他看上去哪點溫柔?哪點尊重?!”
司南懷里抱著烏茲微型沖|鋒槍,頭靠在搖晃的車壁上閉目假寐,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司小南估計也夠嗆點兒?!贝翰菘陀^公正地評價:“最好找的要么是顏豪,要么是祥子。顏豪嘛不多說了,臉好哪兒都吃香,天生自帶深情憂郁校草氣質(zhì),絕對夠得上小o們對溫柔尊重的要求?!?
顏豪把著方向盤,彬彬有禮道:“多謝組織肯定?!?
“祥子就簡單了,可以仗著背景欺男霸女,實在不行用錢砸?!贝翰蓓樋诘溃骸笆前上樽?,哪天帶帶我們?nèi)指?,大家共同……?
周戎、顏豪、張英杰和一直笑呵呵聽著沒作聲的丁實同時臉色劇變:“不要提——!”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郭偉祥回過頭,緩緩道:“我就知道你們招我是為了這個……”
“又犯病了,”周戎無奈道。
b市城區(qū),一望無際的長街空空蕩蕩,馬路上堆滿了發(fā)黑的尸骸,腐臭味令人作嘔。蒼蠅覆蓋了腐尸和下水道,在車輛駛過時嗡地一聲炸起來。
兩側(cè)商店櫥窗全碎,貨柜倒塌,雜物遍地,猶如經(jīng)歷了一場暴|亂的浩劫。
“我哪一點拉全隊后腿了,你們說?”
郭偉祥情緒激奮,滿懷悲愴,手指挨個從全車人臉上一一點過去。原本坐他身側(cè)的司南已經(jīng)悄沒聲息挪了三尺,現(xiàn)在坐在丁實身側(cè),以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姿勢抱臂假寐,連頭歪的角度都紋絲沒變。
“當年入隊的時候我就知道,為什么一千多份申請當中偏偏挑了我?其中真沒有什么貓膩?為什么第一次考核失敗的時候沒踢我走,真不是想通過我給你們找對象?”
“你們說我除了第一次考核失敗還有哪點夠不上118部隊的要求,這些年來我的表現(xiàn)是不是有目共睹?我覺得我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夠格待在118了,為什么從小到大,人們只看到我的家世,從沒人承認我自身的能力和價值?!”
“他受過心理創(chuàng)傷么……”春草小聲問。
全隊人整齊劃一對她搖頭,周戎小聲道:“估計是天生的?!?
“那他以前也犯過病?”
“進隊以后犯過三次,頭兩次還沒你,第三次你休假沒見識到。”
“你們不把我當一個堂堂正正的戰(zhàn)士?!惫鶄ハ閿蒯斀罔F,總結(jié)道:
“你們戴著有色眼鏡看我,覺得我是個官二代,吃不了苦,遲早有一天要自己打報告退隊。你們覺得錄用我就是給上級個面子,而且家世關(guān)系廣,能通過我來認識omega,最好能幫全隊脫單。你們否認我作為118部隊一份子的價值,雖然我……”
郭少爺慷慨激昂,滿車人噤若寒蟬。
“可是,”突然司南睜開眼,認真道:“你自己都脫不了單啊?!?
死一般的靜寂。
司南說:“你還想當大公雞呢?!?
周戎阻止不及,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顏豪從駕駛席上回頭,伸長脖子看了眼郭偉祥的臉色,然后緩緩升起了隔斷駕駛室和后車艙的鋼板。
b市猶如天地間一頭龐大無比、血肉猙獰的巨獸,大街小巷便是它體內(nèi)錯綜復雜的血管,越深入市區(qū),越接近怪獸可怖的心臟。
主路出城的方向嚴嚴實實堵滿了車,三三兩兩的喪尸穿梭在一望無際的堵車大軍中間。來不及逃離的車主被咬死在駕駛座上,半邊身軀被安全帶卡著,茫然搖晃著青灰的臉。
入城方向則稍微好點,雖然逆行車輛橫七豎八,但都被顏豪高超的車技或碾壓或繞開了,直到下高速公路時,才被垮塌的立交橋堵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怎么辦,”顏豪問,“掉頭回去重新找路?”
“gps掛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得靠北斗……”張英杰唏噓著打開軍用平板電腦,片刻后搖了搖頭:“不行,最近的岔路要繞倆小時,保不準已經(jīng)被喪尸大軍占領(lǐng)了——顏豪你是本地人,過來看看北斗現(xiàn)在還準不準?”
顏豪定位半天,奇道:“行!看來還有可以運行的地面監(jiān)測站,值得放鞭炮慶祝下!”
顏豪謹慎地向后車廂張望了一眼,祥子已經(jīng)爆發(fā)完了,周戎正坐在他身邊,一手摟著他的肩,苦口婆心說服教育。
邊上所有人昏昏欲睡,顏豪降下鋼鐵擋板,問:“誰愿意為我們北斗衛(wèi)星地面站尚存活人這件事慶賀一下,點個炮把前面的廢墟炸掉?”
周戎如蒙大赦,立馬舉手:“我我我!”
所有人盯著他,隨即齊刷刷調(diào)轉(zhuǎn)視線。目光焦點中,點燃戰(zhàn)火后就一直閉目裝睡的司南終于裝不下去了,咳了一聲站起身,拎著戰(zhàn)術(shù)包下了車。
爆破是一門十分講究的技術(shù)。司南拿出他用硝化棉、硝化|甘油、肥皂、橡膠、嚼過的口香糖制造出的可塑炸藥,仔細裝填到受力磚瓦縫隙間,用黑火|藥做引爆劑,然后跳下廢墟,擦亮了軍用火柴。
他走向裝甲車,把火柴輕輕向背后一丟。
火苗在半空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準確掉進了廢墟里。
下一刻爆炸驚天動地,狂風將司南的衣袂猛然揚起!
他單肩背包,一手插兜,俊秀的面孔毫無表情,背對著沖天烈焰走向車門。周戎笑道:“你們看他這逼裝得……”旋即霍然起身,連咆哮都變了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