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賢一覺睡到7點鐘,難得的晚起。撐起身體才發(fā)現(xiàn)自己枕的是傅城胳膊,身上還多了件陌生T恤。
一轉(zhuǎn)頭,對上一雙淺色瞳孔,他眼神清醒,顯然已經(jīng)醒了一段時間。
英賢翻身下床,雙腳著地一剎,酸麻感自腿間那點迅速擴散,酸得她差點又倒回床上。
強撐著兩條腿走進洗手間找衣服,襯衫裙子都在,唯獨少了內(nèi)褲,大概是落在車上了。經(jīng)過一夜,裙子更加沒眼看,可她現(xiàn)在沒有選擇,只能將滿是性愛痕跡的衣服套回身上。
傅城比她早一步收拾妥當(dāng),沉默得仿佛根本不存在,直到聽見她說:“我走了?!?
他說:“我送你。”
英賢拒絕,“不用,謝謝?!币雇硎且雇恚滋焓前滋?,她分得很清楚。
分別前,英賢忽然靠近,嘴唇磨蹭他下巴:“下周六?”她只給他兩秒鐘時間,沒有得到回答,笑笑離開。
等人消失在電梯間,傅城才抬手摸了摸被她蹭到的地方。
英賢回家重新洗澡換衣服,左看右看,總覺不對勁,最后找出平日不常用的玫紅色口紅遮掩。
周末公司人不多,所以她才敢頂著紅腫的嘴唇出現(xiàn)。她辦公室在18層,一下電梯,柯蕊立刻小跑過來,壓低聲音說:“老板,有人找?!币暰€在英賢唇上多停了一會才移開。
“今天有安排?”她怎么不記得。
柯蕊搖頭:“不是,臨時找上來的,怎么說都不肯走,一定要等到你來。我怕被人拍到,就讓她上來等了,在小會議室?!?
被人拍到?
英賢問:“是誰?”
“周曉晴。”知道自己老板平時很少看電視,柯蕊解釋說,“去年的港姐季軍,演藝圈新人。”
周曉晴。英賢默念兩遍,很快想起這個名字,嗯一聲,說:“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會議室內(nèi),戴著超大墨鏡的年輕女人腰桿筆直,她見到英賢后并沒有立刻出聲,而是等了一會才緩緩摘下墨鏡,微笑說:“蔣小姐,你好,我是周曉晴,冒昧打擾了?!?
英賢掃一眼她手腕上的繃帶,收回目光,語氣禮貌而冷淡,“不會,周小姐,請問有什么可以效勞?”
她的反應(yīng)不同于周曉晴的任何一種猜想。周曉晴懵了一下,又仔細(xì)打量她許久,笑容泛起苦澀味道:“蔣小姐,你知道我和東揚的事,是嗎?”
英賢點頭,“恕我直言,周小姐,你應(yīng)該去找的人是沉東揚?!?
她這樣利落戳破窗戶紙,反倒叫周曉晴瞪大眼睛。下一秒,眼淚潸然而下:“對不起,蔣小姐,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可是,我是真心愛東揚的,我真的好愛好愛他,我不能沒有他,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他讓給我?我求求你,你成全我們?!?
她瘦了太多,也憔悴太多。英賢幾乎無法將她與報紙上那個戴著藍寶石項鏈的神采飛揚的女孩聯(lián)系到一起。自殺可以是做戲,眼淚也可以是演技,但是憔悴很難作假。
英賢問:“沉東揚知道你來找我嗎?”
周曉晴立刻慌亂:“蔣小姐,你不要告訴他,不要告訴他好不好?”
英賢想了想,又問:“你的經(jīng)紀(jì)人知道嗎?”她怎么說也是個公眾人物,這樣跑來找“正宮”攤牌,太沖動了。
周曉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哽咽著哀求:“蔣小姐,我知道你和東揚訂婚了。可是他根本不愛你??!他從來沒有愛過你。如果他愛你,怎么會和我在一起這么久。我不懂,你已經(jīng)這么有錢了,為什么還要和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能問出這種問題,說明還有些傻氣。有了傻氣,心機也多點可愛。英賢能明白沉東揚為什么選擇她。周曉晴年輕、漂亮、沖動、還有一點天真的無知。對于沉東揚那樣的人來說,沖動和無知是優(yōu)點。
英賢看著她眼睛,平靜地問:“周小姐,你對有錢的定義是什么?”
周曉晴愣住,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忘記落下來。
英賢淡淡道:“錢只有在一定范圍內(nèi)才是錢?!?
周曉晴:“我不明白,蔣小姐你在說什么——”
“一旦超出了那個范圍,它就不僅僅是錢,而是一個人的身家性命?!迸诵钠綒夂?,語調(diào)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沒有人能放棄自己的身家性命。我不可能,沉東揚也不可能。周小姐,請回吧?!?
周曉晴怔怔看她很久,嘴唇喏喏蠕動,準(zhǔn)備好的臺詞一句也說不出來。她不太懂她這番話是什么意思,卻無力反駁。她感到深深的絕望,絕望到無力。
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沉東揚會突然翻臉。那天早上,兩人一起吃早餐,溫馨得像一對尋常情侶。她心血來潮,問了一句:“東揚,你和你未婚妻一年能見幾次???”她成天跟在他身邊,從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未婚妻。
沉東揚說,“沒見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