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元寶起床比較早。
因書院離家有些遠(yuǎn),他一無轎子二無鞍馬,林芳洲也舍不得花錢給他雇馬車,當(dāng)然,現(xiàn)在就算想雇也已經(jīng)雇不起了。
總之他只能走路去上學(xué)。
小元寶輕手輕腳地穿衣洗漱,整理好文具書本之類,他看著簇新的書本文具衣服,突然明白林芳洲為什么要“趁著錢還沒花光”趕緊建房子買東西。
——因?yàn)樗娴挠幸灰怪g將所有積蓄揮霍一空的本事。
小元寶正要出門,卻見林芳洲從里間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揉眼睛。
林芳洲:“我兄弟呢?”
小元寶抬手道,“這里?!?
林芳洲掃他一眼,“誰說你,我說九萬?!?
“九萬也要休息。”小元寶知道林芳洲打的什么主意。
林芳洲把小元寶上下打量一番,干干凈凈妥妥帖帖的,孩子長得也好看,討人喜歡。她挺高興,嚴(yán)肅地點(diǎn)點(diǎn)頭,“還真像那么回事?!?
“我走了?!?
“等一下,”林芳洲叫住他,說道,“你去胖大娘那里吃早飯吧,多吃些,吃飽些,吃完告訴胖大娘,我有空再去結(jié)賬。中午呢你就捱一捱,晚飯回來吃。”
“那你呢?”
“我今天有事,不要管我?!?
“哦?!?
……
林芳洲去了修城墻的工地。
縣太爺已經(jīng)募集好資金,打算把那城墻已經(jīng)破的地方和可能破的地方都修一遍。他老人家早就在招干活的勞力,今天開工了,不過因?yàn)殄X少活多,征到的人還未滿,所以那招工文書到現(xiàn)在還管用。
雖然工錢少,還必須每滿十天結(jié)一次錢,但這個工作有一點(diǎn)好處——管飯。
林芳洲去到工地,先記了個名,然后吃了早飯。早飯只有三樣:炊餅、咸菜、稀粥,管飽,但不許私自帶走。
她又不會砌墻又不會和泥,只好去運(yùn)土。用獨(dú)輪車從城外挖了土運(yùn)回來,運(yùn)一車就滿頭大汗腰酸背痛,那監(jiān)工還嫌她慢,一個勁地提醒她:“大郎,你做活這樣慢,還不抵你吃下去的那幾個炊餅,太爺在你這里要折本了?!?
“你自己來推一車試試!這車也不知有多少年頭了,又破又重,空著推都壓手!”
監(jiān)工又嘲她力氣小如家貓,林芳洲很想往他臉上揍幾拳試試力氣,奈何還要在人家手下吃飯,此刻只好忍了。
午飯時(shí),縣令穿著便服前來視察,他站在不遠(yuǎn)處,正在吃飯的勞力們沒有看到他。
縣令往人堆里掃了一眼,看到正在領(lǐng)炊餅的林芳洲。林芳洲領(lǐng)了兩個炊餅,回去蹲在一旁只吃了一個,另一個塞進(jìn)懷里,接著又去領(lǐng)。
縣令啼笑皆非,走過去斷喝一聲,“林芳洲!”
“啊?太爺……”
“你這廝貪得無厭,連公糧都要冒領(lǐng)。懷里裝著炊餅,干活有勁是吧?”
林芳洲連忙陪笑道,“太、太爺……我……我家里還有孩子呢……孩子不能餓著呀……”
“胡說八道,你從未娶妻,哪來的孩子?”
“撿來的。”
縣令感覺自己受到戲弄,很生氣:“還敢頂嘴?來人!”
“有!”
林芳洲快被太爺?shù)墓偻標(biāo)懒?,連忙把懷里的炊餅掏出來,“我我我我開玩笑的,我裝個炊餅就是怕一會兒干活時(shí)餓了,我現(xiàn)在就把它吃掉,太爺息怒,息怒……”
縣令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監(jiān)工朝人群說道,“都看到了吧?我看你們誰還敢偷拿公糧。”
眾人皆道不敢。
林芳洲心知太爺是想拿她殺雞儆猴,這次沒打她一頓算仁義。雖說道理如此,可是讓她當(dāng)眾丟臉,這口氣又難以咽下,少不得在心內(nèi)把那狗官的父母長輩都要□□一遍。
且說那縣令離開之后,氣還沒消,邊走邊罵,“這個林芳洲,真是死不悔改!……他不是前些天得了十兩銀子的賞金嗎,怎么還跑到這里來騙飯吃?”
王大刀聽太爺如此問,連忙答道,“太爺有所不知,林大郎他昨天在賭場玩到至晚方歸,錢都輸光了?!?
“這,這……”太爺搖頭道,“本官若是有這樣一個兒子,定然打斷他的狗腿!”
那王大刀與林芳洲的交情還不錯,見太爺這樣惱怒于他,便說道,“不過,太爺,有句實(shí)話,屬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
“林大郎那句話并沒有說錯——他真的撿了一個孩子?!?
“哦?”
王大刀便把林芳思的來歷解釋一番,縣令聽罷,神色有些緩和,道:“這廝愿意收留一個遠(yuǎn)房的落難親戚,倒也算有情義?!?
“他還讓那小孩去上學(xué)了呢,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年學(xué)費(fèi)二兩銀子呢!”
縣令瞪了王大刀一眼,“不上學(xué),難道把錢都捐給賭場嗎?!”
“太爺說的是……”